“你干嘛突然這麼看著我?”顧言溪讓服務員端走那那盤披薩后,轉臉看見傅硯辭的臉,愣了一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事。”傅硯辭拿起餐刀,很自然地開始切牛排,隨意道,“言言,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對洋蔥過敏。”
“我當然記得了。”顧言溪沒發覺有什麼不對,“林伯伯請我們兩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可是提過一,說你對洋蔥過敏,這話我聽到了。”
傅硯辭著餐叉的手了。
顧言溪口中的“林伯伯”,顯然是林鹿溪的父親。
可至今,林家要麼請他傅家吃飯,要麼請顧家吃飯,還從沒有過,請兩家人一起吃飯的況。
這件事要麼從未發生過,要麼……
發生于未來。
傅硯辭寧愿相信是前者,是顧言溪的大腦產生錯,產生了一些本沒發生過的記憶,從而誤以為林伯伯請他們兩家一起吃過飯。
“林伯伯請我們兩家吃飯的事……”傅硯辭作思慮狀,最后搖了搖頭,“我倒是記不太清楚了,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
顧言溪并不知道自己出了破綻,還安他,“沒事,記不起來也沒關系。”
——
這天晚上,顧言溪做了個夢。
準確來說,不是做夢,而是經歷過的那些,在睡夢里重現了。
說來也是奇怪,竟以為自己死在了沈釗的手上,又因為上帝憐惜而重生了。
可事實上,上帝才不會憐惜,因為本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用那個空心道人的話來說,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是個惡魔。
可瘋子是因為什麼而瘋的呢?
被齊云彥送去醫院搶救的撿回了一條命,在醫院休養,還沒痊愈,沈釗便找到了。
他對說:“今天是你手功的大喜日子,我給你帶來了一個禮,你要不要看看是什麼?嗯?”
以為沈釗是來殺的,攥著床單的手不自覺更了一些。
那個時候的不想死。
雖然母親和三個哥哥都不在了,可是還有一念想——
要找到失蹤許久的顧霖松。
即便經歷過那離經叛道的幾年,可在心里,顧霖松永遠都是他們顧家那個最強大最可靠的頂梁柱。
如果爸爸還在,一定可以讓沈釗和顧婉到應有的懲罰,一定可以然顧家東山再起,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會聽爸爸的話,再也不頂撞他,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
可當沈釗在面前打開手中那個黑匣子的時候,所有的幻想,盡數灰飛煙滅。
那只淋淋的人手映瞳孔。
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小時候,顧霖松就是用這雙手抱著舉過頭頂,高喊:“言言是我們家的小公主,爸爸會一輩子呵護你,讓你健健康康地長大。”
坐在顧霖松的肩頭,牙齒都沒長齊,只知道傻乎乎地笑。
后來,學會走路,哪怕跌跌撞撞地站不穩,可膽子卻是大得很,敢撒了歡地到跑,從不怕摔倒。
因為無論何時,側都會有這樣一雙手護著。
這一護,就是二十多年。
看著這雙手從年輕時候的健碩有力,到被歲月洗滌得皮漸漸糙,可無論何時,只有這雙手在,就一定可以頂住顧家塌下來的半邊天。
沈釗斬斷了這雙手。
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只殘臂,捂著不讓自己哭出聲,“沈釗,你都做了什麼?”
“呵呵,瞧你這個表,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沒錯,顧霖松的手臂,你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沈釗笑得是那麼得意。
從未覺得,一個人的笑聲能如此刺耳,像是刀一樣扎進的心里。
“沈釗,你把我爸爸帶到哪里去了?他在哪里?”那個時候的抱著顧霖松依舊還活著的一期,紅著眼睛,用盡了全的力氣從病床上爬下來,去拉沈釗,去搶那個黑的匣子。
的傷口,被撕扯得發疼,手上輸的針管也被生生扯開。
“沈釗,他還沒死對不對?求求你,你放了他,你給他一條活路,你要我的命是嗎?那你殺了我好了,來,殺了我。”在沈釗面前跪下,歇斯底里,裝若瘋子。
沈釗居高臨下地看著,角扯出一抹嘲諷,“殺了你?不不不,你想多了。”
“我現在對于殺掉你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因為如今整個顧家,只剩你一人獨活。”
只剩一人獨活。
宛若一陣驚雷劈下,顧言溪的心底被生生撕裂開一道口子。
四肢無力地癱了下去,那雙渾濁不堪的眼里,最后一點求生的,被徹底碾滅。
爸爸也死了。
整個顧家,竟只剩一人。
“顧言溪,瞧瞧你現在這個萬念俱灰的樣子,搞得我現在對于殺掉你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如今整個顧家,只剩你一人獨活,想必這樣的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了。”
“哈哈,廢,顧家的禍害。”
“……”
看著沈釗的角在面前一張一合,腦子里,耳朵里,像是有什麼在轟鳴著,可,卻像是都是被走了所有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顧言溪,徹底淪為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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