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0:00】

酉時三刻的約，酉時未到，謝遇安便出現在夜市路口。他沒有乘馬車，一個人騎馬過來的。

他以為自己要等一會，沒想到自己剛走到路口，就看見喬坐在路旁的一棵樹上。禿禿的枝干上，穿著紅的，兩只繡鞋在半空中不安分的呀。

謝遇安走過去，喬低頭看著他，宛若那天趴在他的墻頭那樣，低頭看著他。

“我就知道你會早到。”

莞爾笑道，笑容比后的霞還要燦爛。

謝遇安的心如那天一般，控制不住地悸。

“怎麼爬這麼高？”

喬兩只手撐著樹干，低頭湊近他幾分：“怕看不見你，也怕你看不見我，所以站的高一點。”

怎麼會，站在哪，他都能一眼看見，是那麼耀眼。

謝遇安朝出雙臂，“下來。”

喬笑了一下，松開手，從樹上跳了下來。

謝遇安將穩穩接住，喬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輕笑出聲。

“謝遇安你接住我了！是不是每次你都會牢牢接住我？”

“嗯，每次都會接住你。”

謝遇安看賴在自己懷里，反正也不趕時間，索一首抱著，也不管旁邊路人的視線。

昨日那一場虛驚，讓謝遇安格外地珍惜現在和在一起的每一刻。

“謝忍收到了你送的人皮面了，怎麼突然想著給他送禮？”謝遇安道。

“謝忍他喜歡嗎？”喬好奇問道。

謝遇安想起謝忍那嘚瑟的臉，心里莫名吃味。

“阿你這是助紂為，他不知又要裝誰去招搖撞騙了。”

喬終于聽出了謝遇安話里的酸味，“我也給你準備禮了。”

謝遇安的心稍稍平衡了一點，著角，問道：“真的？今天是什麼日子？”

喬從他懷里下來，親了親他的角：“一個特別的日子。”

“走吧，我們逛逛。”

喬拉起他的手，順著人流往夜市里走。

雖來的早，但冬日的夜晚也來的早，夜市上的燈火一片連著一片亮了起來。

也不需要做什麼，單單是在人流里，兩人牽著的手，喬都覺得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浪漫。

你看，人海茫茫，眾生蕓蕓，牽著的不是別人，是謝遇安。

兩人很快來到了上回顧過的食肆，里面的瓦罐湯依舊很歡迎。

“要進去坐坐嗎？”謝遇安問道。

喬搖了搖頭，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疑，轉頭問道：“上回的瓦罐湯，還有荷花燈都不是巧合，都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是不是？”

謝遇安不可否認，點了點頭。

“所以，那年中元節，你在哪里？”

喬側頭，看到他的薄苦笑了一下。

“在賣桂花釀的鋪子里。”

喬張了張，聲音卻堵在嚨里，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當年給陸瑾之找的桂花釀，就跟相國寺的了無大師一樣，都是謝遇安為準備的。

良久，嘆了口氣，揮手拍了他一下。

“好傻呀，你盡做一些傻事，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人。”

謝遇安心里亦著事，他看著，笑道：“不是還有比我更傻的？有人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就敢托付自己的命，不是更傻？”

喬立即想到了自己，在匪窩里，就是干了這麼一件蠢事。

能輕信一個陌生人，卻一首不信任謝遇安。

“確實，我確實比你更傻，傻到家，不過好在傻人有傻福，讓我等到你了。”

謝遇安一首觀察著的表，里面沒有一生氣，一埋怨。

太好了，阿不生他的氣。

他何德何能，能遇見，還能得到這般獨一無二的青睞。

“我們去嘗嘗桂花釀吧。”

喬拉著他的手要往前走，手卻被往后拉了拉。

“是這邊。”

謝遇安了的手，將的手全都包裹在掌心。

這一次，他不會再弄丟了。

喬傻傻笑了笑：“還是你記好。”

謝遇安領路，牽著來到了那間賣桂花釀的小鋪子里，找了個位置坐下，很快一壺溫好的花釀送了上來。

酒香人，喬迫不及待地撈起了酒壺，手卻被謝遇安摁住。

“可以喝點，但不能喝醉，我害怕。”

喬輕輕瞪了他一眼：“你害怕什麼？”

“我怕你喝醉了，酒壯慫人膽，對我上下其手為所為。”謝遇安戲謔道。

喬握著酒壺的手一頓，雖然今天沒有這個想法，但是上次確實是帶著這麼個想法來的。

喬微窘，挑眉看著他：“這不正好，省了你在心愿盒上手腳的功夫。”

謝遇安臉微熱，掩輕咳了一聲，“夜里風寒，喝些。”

“這還差不多。”

還是有點憾，十個心愿，到頭來也還是沒完。

謝遇安的手松開，喬倒了兩杯酒，一杯送到謝遇安面前。

謝遇安舉杯要飲，這回換喬攔住他。

“第一次和謝大將軍共飲，謝大將軍不起個祝酒詞嗎？”

喬一只手支著腦袋，兩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謝遇安看了看杯中酒，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此此景，皆如夢幻一般。

他淺淺一笑，微微舉起酒杯，聲緩緩道：

“酒一杯，愿朱年年如許，愿你我歲歲同歡。”

好一個‘年年如許，歲歲同歡。’

“我喜歡這個祝酒詞。謝大將軍，干杯！”

喬贊道，舉起酒杯了他的杯子，然后一飲而盡。

酒釀清甜，喬卻嘗出了一苦味。

一杯就夠了。

放下酒杯，佯裝被外面的熱鬧吸引，拉著謝遇安跑了出去。

喬跑到一個賣瓷的小攤前。

小攤上擺著很多小瓷，有小茶杯小碟子，還有些各式各樣的小擺件，琳瑯滿目。

低頭認真地一堆瓷里搜尋了半天，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只小小的瓷虎。

小老虎胖胖的，沒有森林之王的威嚴，只有萌萌的憨態。

謝遇安見選定，便要付錢。

“我來付錢。”

喬搶先付了錢，而后又從頭上解下來一紅的發帶，系在小老虎的脖子上，順手打了個蝴蝶結。

“我聽小九說，你年時收集了一套生肖瓷，好不容易收集齊了十二個，卻被謝忍不小心打破了一只小老虎，后來一首也沒補上。”

“這個不名貴，但是我想送給你。”

喬將那只小老虎舉到他面前，有些期待，又怕他會覺得敷衍而有些忐忑。

“我只送你一個人，世間也僅此一個，也算得上獨一無二了。”

謝遇安握住了的手，連同手里的小老虎。

“確實是獨一無二，我很喜歡，但我能不能貪心一點？”

喧鬧的人流里，璀璨的燈火里，謝遇安滿眼滿心都只有眼前的人。

“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阿都送我一只獨一無二的生肖，可以嗎？”

喬抬眸，撞進他灼灼的目里，一邊是他的深，一邊確是腦海里正在無聲跳的倒計時——

【01:00:00】

喬心里一酸。

應該，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