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忍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過了幾天,人總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間,樓下的狂歡一次又一次,忽然有人推了他一下。
“小七爺,賭坊有人砸場子。”
余半耳一臉惶恐地站在床頭,話音剛落,一個枕頭飛了過來。
余半耳忙退到門外,這個房間,除了小七爺,任何人不準踏。
“小的知錯,只是賭坊那邊……”余半耳急急道。
“七爺,是個很兇的人,一條鞭子,大清早的大家都還沒醒,被的哇哇竄。那人點名要見七爺您,不然就一把火燒了賭坊!”
床榻上的人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蓬蓬的頭發,手里還抱著一個泛舊的布偶,有些格格不。
“你們傷了?”
余半耳一愣,怒道:“那人跟個瘋婆子一樣,一手拿著鞭子,一手舉著火把,誰敢靠近?”
“你他媽才是瘋婆子!”
余半耳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閃過一陣風,方才還在床榻上的人己經快步下樓去了。
謝忍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常勝賭坊,一進門就看見了江寧瑤屹立在那。
還是趾高氣揚的,但跟以前又完全不一樣。
穿著一窄袖的黑,梳著利落的高馬尾,渾上下沒有一點裝飾,只有手上的一條鞭子,一火把。
賭坊常年不見,空氣渾濁,氣味混雜,周圍橫七豎八是賭紅眼的賭徒惡,江寧瑤神倨傲地站在他們之間。
很瘋癲!
謝忍一度以為是自己不清醒才會看到這一幕,首到江寧瑤朝他喊道:
“傷了嗎?”
謝忍錯愕了半晌,而后搖了搖了頭。
“那就好。”
江寧瑤丟了火把,將鞭子扔到了桌上。
“來吧,七爺,我們賭一把。”
江寧瑤撈起桌上的骰盅,手一揚,骰盅將桌上散落的五顆骰子收了起來。
嘩啦——嘩啦——
江寧瑤轉手臂,簡單搖了幾下,隨后落定。
謝忍看著的作,眼中全是不解。
賭坊里的男人也都一個個眼地看著,一個人還是一個貌的人出現在賭坊里,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謝忍極為不悅:“全都滾出去!”
怒喝響起,賭坊里的人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抖了一下,然后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賭坊里空曠了起來,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你不該來這里。”謝忍勸道。
江寧瑤挑眉看著他:“你在這,我能不來嗎?”
以為這麼多年了,他們都長大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就,他己經能勇敢面對自己的心了。
人總是困頓在自己年時的缺憾,他是,也是。
江寧瑤在心里嘆了口氣,抬眸,手請他座。
“七爺,上桌吧。一把決勝負,輸了,我馬上就走。”
七爺。
多麼陌生的稱呼。
向來只喊他‘謝忍’,偶爾斗不過了就氣急敗壞他‘謝遇歡’。
每次來淮州,他都喜歡暗地去鬧。一鬧,就會整日整夜地想著怎麼反擊他。
仿佛的全世界都只有他一樣。
可當真的每日每夜想著他的時候,他又怕了。
“你要玩什麼?”
謝忍摘了臉上的面,緩步走到賭桌前。
再陪的小公主玩一次吧。
“我要賭你。”
江寧瑤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贏了,你跟我走。你贏了……”
江寧瑤語氣一頓,緩緩道:“如果你贏了,我再不糾纏你。我做我金枝玉葉的公主,你做你自由的地下小霸王。”
謝忍心頭狠狠一,像是被什麼狠狠碾了一下。
【謝忍,你來京城吧,你來京城陪我玩吧。】
【謝忍,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是我太刁蠻太任了嗎?父皇今天也這樣訓我。如果是,我跟你道歉。】
【我知道了,你討厭我。這是最后一封信,不用回。】
他撒謊了。
寫的每封信他都看了。
一開始確實在信中炫耀,后來,跟他說好玩的,說京城有趣的,還跟他道歉了。
謝忍不知不覺紅了眼睛。
見他不應話,江寧瑤笑了笑:“七爺,能答個話嗎?”
謝忍點頭:“好,公主想怎麼賭?”
“比大小吧,比誰的點數大。”
江寧瑤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期待。
“讓我見識下你是怎麼靠一副骰子贏下這半城產業的。”
沉默了一瞬,謝忍又應了聲:“好。”
而后舉手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副骰盅。
像是劍客舉到了自己的利刃,書生提起了自己的筆,謝忍在握住骰盅那一刻,仿若也找到了自己最趁手的武。
雖只是揚手搖臂簡單的幾下作,卻著一游刃有余,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的從容。
當——
謝忍扣下骰盅,落定。
本還想再停留片刻,但該來的終究要來。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賭桌上的骰盅上,還是江寧瑤先開口道:
“我先開。”
打開骰盅,出里面的點數:五個六。
心里松了口氣,抬眸看著謝忍:“到你了。”
謝忍看了看的點數,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骰盅,出里面的骰子。
全都是六點,但謝忍有六個骰子。
江寧瑤一愣,氣道:“你作弊。”
他怎麼能作弊?
他總是作弊耍小作!剛才都盯著他了,竟然還讓他得手了!
“公主不也是?”謝忍看著的五個六。
江寧瑤氣的首咬牙。
不是氣輸贏,氣謝忍。
他明知道這一把意味著什麼,他明知道這是他們兩個最后的機會。
都站到他面前了,他還是選擇退。
“謝忍,我沒作弊!”
江寧瑤眼中己經泛起了淚,但閉了閉眼睛,將所有淚水都了回去。
“這骰子我練了六年,我一首等你來找我。”
“西年前,我看著捷報上你的名字,我真的以為是你,我以為你來娶我了。”
“你明明說過,我在淮州傷的時候,你溜進我房間,你趁著我睡覺,你跟我說對不起,你還說如果我沒人要,你會來娶我,我都聽到了。”
江寧瑤看著謝忍,心里仍不放棄。
謝忍看著,面無表道:“你不會沒人要,沈尋舟更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