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荀庭擔心是哪裏疼，但卻一言不發，就這麽看著他，然後極為勉強地低下頭去：“沒事。”

易渺在他麵前總是沒有那麽好的演技，所以即使語氣沒變，還是被荀庭看出了端倪。並不解釋，慢慢從荀庭懷裏掙出來，自己拉著被子躺了下來。

心跳得太快，以至於沒法這麽快和他對話。從荀庭的臉上，是不看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就算開口問他，他也不會給一個明確的答案。

月從窗口照進來，荀庭看著背對著他蜷在床上的人，臉沉下來。

易渺拉了被子，呼吸變得有點緩慢。因為接收的信息太多，大腦裏像摻了一團來回撕扯的棉線團。

陳玥是其中一線，隻要將出來，好像剩下來的很多條線都能順利得以清理。

可是陳玥這條線在哪裏？

閉上眼睛，眼前有很多圖片在閃。陳玥和易溯野餐的圖片，陳玥在別墅裏澆花的圖片，陳玥模糊躺在地上的照片……

“渺渺，怎麽了？”荀庭俯去看，一隻手去捧的臉，“哪裏不舒服？”

易渺搖頭，拉起被子蓋到了臉上。現在和荀庭說話，擔心會一不小心泄自己的疑問。

從很多因素來說，都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問那個問題：陳玥還活著嗎？

讓易溯像在地獄中痛苦掙紮了數年，又讓他在最近承人已死這種錐心之痛的那個人，還活著嗎？

房間靜下來，甚至連林惠如上樓休息的聲音都清晰無比。

也不知這麽僵持了多久，躲在被子裏不說話，直到聽到呼呼的風聲，荀庭的聲音才從這些雜音中冒出來。

“易渺，”他，“起來說話。”

易渺知道這是他生氣的表現，抓了被子，輕輕了，但還是沒有說話。

雖說和好以後荀庭事事慣著，但在很多事上易渺會盡量不去提起。

荀庭是那種會在枕頭底下放槍的男人，有些事問多了對自己一點好都沒有。可隻有這件事不一樣，陳玥的事弄不清楚，相信易家永無寧日。

和易溯也許一輩子都會被這件事折磨。

荀庭手掀開的被子，抵抗數秒因為力氣不足而被迫收手，被他著手腕強迫地抬起頭來。

他正盯著看，漆黑的眸子裏有明顯的不悅，聲音也隨之冷淡下來：“渺渺，你在想什麽？”

荀庭總是這樣，他似乎是在黑吃黑的世界裏待久了，擅長用強迫的手段做不願做的事。

本就是反抗心極強的人，也許是因為孕期緒的起伏，沉默了幾秒，眼底生出幾分酸疼來：“怎麽了，荀庭，我不說你還要殺了我嗎？”

最近的緒起伏比較大，腦海中又纏繞著這些七八糟的事，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就覺得有些過分，驀然抿，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荀庭聞言明顯怔了一下，他在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一些，目沉沉地掠過的臉，然後慢慢收手，坐在了旁。

易渺對趙煊堂說的事仍有心結，也許潛意識裏，甚至害怕自己會對對手。

得出這個結論並不讓人好，荀庭手指一，心好像被舉著什麽紮了一刀，連呼吸都覺得難過起來。和易渺在一起以後，這種覺其實很再有了。可是也會有這樣的瞬間，讓他覺得難以過氣來。

但他清楚，易渺一點錯都沒有。

背對著他弓著腰，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作和緒的起伏，腹部又是一陣鼓，帶來微痛之。

大夫也告訴過劇烈的緒起伏或者不安會讓胎在夜晚更加頻繁，咬著牙向後坐起來，慢慢掀起了自己的睡。

燈照在潔的肚皮上，可以看到因為寶寶得厲害而時不時鼓起的部分。易渺不知被小家夥一腳踢到了哪裏，腹部一陣輕微的疼痛，連眉頭都跟著皺起來。

荀庭見開了燈，回頭去看就看到肚皮上的起伏，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將攬到了懷裏。

“渺渺，對不起，”荀庭的吻落在鬢角，手掌輕輕覆到的肚子上，“我隻是擔心你想多了，對自己的不好，有什麽事告訴我好不好？”

小家夥在肚子裏得正歡，一腳一腳踢得很高興。荀庭俯下去聽，被裏麵的小家夥隔著肚皮一腳踢過來，讓易渺憋不住笑了一聲。

“還在肚子裏就知道護著媽媽了，”荀庭跟著笑了一聲，“外婆說我在我媽媽肚子裏的時候，經常很久都不一下。看來小家夥格應該不像我，是個喜歡的。”

易渺心裏的之地被他三言兩語痛了，忘了荀庭和自己的母親幾乎沒有流，連這點有限的信息都是從外婆哪裏知道的。

他應該想象過，他和方照最親的那段日子——在肚子裏的時候。

易渺不知道為什麽想哭，抬眸去看荀庭沉靜的臉，抵著他的額頭抱住了他。荀庭現在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好像隻有肚子裏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了。剛剛卻對著他說了一句也許比讓他去死還難的話。

“荀庭，對不起，我隻是……我最近緒不太好，”易渺的眼淚啪嗒一下掉到他手掌上，濡的睫抵著他的臉，“我隻要想到易溯的事就很難，我們是雙胞胎啊，這些日子，我的心都像在火上烤，他……他該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