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久,大雪從夜的深飄落,紛紛揚揚。
沒想到,時值二月,仍有大雪紛飛。
老天是否憐憫大宋被外族侵、危在旦夕?是否不滿戰火兵禍的綿延?是否懲罰金軍挑起戰爭的無腥?
寒氣人。
一夜驚恐。
睡眠難安。
在侍的服侍下,穿好袍,開營帳簾幕,一清冽的冷氣直心肺,我立即攏鶴氅和袖口。整個天地銀裝素裹,孟變琉璃雪城,禿的大樹變瓊枝玉樹,白得刺眼,白得純淨,仿佛兵禍與戰爭從未發生過,仿佛雪地裏的士兵戰馬、弓箭大刀隻是冰天雪地裏致的擺設。
雪花仍然飄灑,兩名侍端著木案走過來。
回到帳中,我接過朝茶,茶水剛一口,便被我吐出來,下一刻,杯中剩下的茶水悉數潑在侍的臉上。我怒叱道:“這麽涼的茶,怎麽喝?要凍死我嗎?”
那侍滿麵茶水,圓睜著眼瞪我,正要破口囂,深紅忙喝道:“還不去換一杯熱茶來?”
過了半晌,另一個侍幫我梳發。
不知用的什麽梳子,扯得我的頭皮疼死了,我豁然起,揚臂便是一掌摑在的臉上。
梳發侍的臉頰上留下我的五指印,憤怒地瞪我,我亦盯著,拿出我平素的威嚴與架勢,滿目冰霜,滿麵盛怒。
梳發侍不住我的目,慢慢垂頭,退出營帳。
若非這是金營,我早已命人拖們下去杖責五十大板。
這鳥不拉屎、不下蛋的營帳,何時才能離開?
想念父皇溫暖的懷抱,想念沁玉殿中彌漫的安息香,想念而暖和的織錦羽雲紋繡被,想念雪兒霜兒細致的服侍,想念家中的一切,一切……
眼中潤。
潦草地用過午膳,睡了一個時辰,被深紅、淺碧喚醒,要我沐浴更。
所謂沐浴,隻是一個大木桶裏裝著尚算幹淨的熱水,當然無法與我沁玉殿中的沐浴池“流金瀉玉”相提並論,那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天寒地凍,雖然帳中的火盆燃著火炭,我仍然凍得直打哆嗦,匆忙從木桶中爬起,深紅淺碧快速幹我的子,為我穿。
我想穿上昨日那襲大皇兄的褐黃圓領大袖袍,然而那袍子早已消失不見,們為我穿上的是緞良、織繡妙的宋式衫,純白折枝並蓮花紋抹,純白折枝海棠花紋亮地紗短衫,煙絹開綿,綠穿枝海棠紋綾褶襇,羊皮厚靴。之後,們為我披上又厚又暖的白狐輕裘。
什麽意思?
大雪紛飛的時節,竟然讓我穿這麽單薄的衫?
但是,我什麽都不問,因為深紅淺碧絕不會告訴我原因。
接著,們為我上妝、梳發、綰髻,可是們實在太笨,弄了半個時辰都弄不好,我示意們退後,掉臉上廉價的妝脂,隨意畫了拂雲眉,取了檀口脂點,按照漢朝子的發髻弄了個簡單的墮馬髻,從案上隨便抓了一柄銀簪發間。接著,們蹲下來下我的右靴,為我戴上鎏金桃花紋腳環。
那是我的腳環,係有兩顆鈴鐺,行止間有清脆的鈴聲傳出。
我一直戴著,昨日出宮後才發現腳環沒有拿下來,便在途中取下,塞在懷裏。
沒想到深紅淺碧也識貨,從案上取了為我戴上。
“咦,帝姬的右腳踝上方有一朵桃花呢,栩栩如生,真好看。”深紅滿目驚奇。
“是呢,好神奇,正和這鎏金桃花紋腳環相配呢。帝姬,這是如何印在腳上的?”淺碧豔羨地問我。
我冷笑,沒有搭腔。
右腳腳踝上方的桃花印,是母妃在我三歲時烙上去的,當時痛得我暈過去,一直怨怪母妃,也不解母妃為何要這般殘忍。隨著年紀漸長,這桃花烙印越長越大,也越來越形似桃花,越來越漂亮。
父皇很喜歡我腳踝上的桃花烙印,就像鑒賞那些名畫與名帖,鑒賞我的右腳踝,甚至為我配了多個桃花紋金腳環,兩年前配製的一對鎏金桃花紋腳環尤其致,我尤為喜歡,就一直戴著。
隻是,我愈發狐疑,們究竟有何意圖?
收拾完畢,暮將盡,夜籠罩,們帶我離開營帳,說是元帥要見我。
早已料到這是完宗旺的意思,卻不知他為什麽讓我恢複兒家的打扮,而且還是這般奇怪的單薄衫。
積雪難融,寒氣從腳底竄起,直心口,我攏輕裘,了子,咒罵完宗旺神智失常才會讓我穿得這麽,在雪地挨凍。
這白狐輕裘白如雪,細膩暖和,我一眼便知這是絕好的狐所製,隻是我穿的是無法寒的薄衫長,無法抵擋從四麵八方侵襲的寒氣,凍得瑟瑟發抖。
我又在心裏咒罵了一遍完宗旺。
去的不是帥帳,而是完宗旺歇寢的營帳。
深紅和淺碧引我帳後,便知趣地退出營帳守候。
營帳外,飛雪漫天,寒氣鑽子,遍發。
進帳中,燃燒的火盆讓我有了一暖意。
我立在簾幕前,靜等那人開口。
他坐在案前飲酒,案上四碟小菜,卻是汴京酒樓裏的菜,雖然不夠致,卻也香味俱全,見之食指大。
他要我陪他飲酒用膳嗎?
倒是好閑。
“過來,喝點酒暖暖子。”金帥完宗旺我一眼,往鎏金酒杯裏斟酒。
“元帥好雅興。”
五髒廟開始鬧騰,再者他似乎並無惡意,我何須忸怩?
施施然坐在他對麵,不客氣地夾菜,吃了三五口,為空空如也的肚子墊墊底,接著舉杯飲酒。
那琥珀的酒水方一口,我立即想吐出來,反正我在金營已經吐過茶水兩次了,不過在看見他譏誚的眼神後,生生地將割烈酒咽下去。
不是我慣常飲的甘醇、清綿、芬芳的酒,而是北國灼烈、辛、味衝的烈酒。
片刻間,臉頰與脖頸灼熱起來,手足也暖和起來,一路直抵心間。
完宗旺再次為我斟酒,我覺到脖子上的頭好像晃了兩下,有點暈。
這金人的酒,當真烈得厲害。
我正想夾菜口,消除酒味,卻見他夾了菜遞到我邊,我張口吃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沁福帝姬不像宋那般忸怩矯,倒像我大金子豪爽。”完宗旺低沉道。
嗬,果然好樣的,將我的份打聽得一清二楚。
今夜的金帥,隻著一襲黑袍,毫不懼這雪夜的砭骨寒氣。
他冷厲的眉宇間微有笑意,“大宋皇帝的兒不‘公主’,做‘帝姬’,沁福帝姬。不過,我倒覺得,‘帝姬’不如‘公主’好,‘帝姬’倒像是皇帝的人。”
“也隻有你們金人會有如此想法,要不怎麽說蠻荒之地的水土養活一方蠻人呢?”我淺笑道。
“沁福帝姬伶牙俐齒,有膽,更有膽識。”他並不生氣,茹飲般地灌下一杯酒。
“謬讚。”
厚重的簾幕隔絕了帳外的寒風與人聲,夜濃稠,帳中隻有一盞燭火,昏黃的燈影照得整個營帳幽暗,投在他的臉孔上,使得他冷的麵容顯出一和。
他飲他的烈酒,我吃我的晚膳。
“湮兒。”有人忽然喚我,像是父皇寵溺的低喚,又像是六哥溫的呼喚。
“嗯?”
每當父皇和六哥這樣喚我,我便這般輕地應著。
可是,當我抬眸,映眼簾的卻不是他們,而是率軍攻打我大宋的金帥完宗旺。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好似很得意,又好像不盡然,讓人瞧不出緒。
我驚詫不已,打聽我的封號並不難,我的名字也打聽得一清二楚,看來他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沁福帝姬,趙飛湮,年十六,生就一雙碧眸,當大喜、大怒、大悲之際,雙眼便會出現妖冶綠,驚豔眾生。”完宗旺徐徐道來。
“聞名不如見麵,元帥果真金國第一悍將,天下事盡在中。”我著他意味不明的神,淡聲調侃,“不過還有一事,元帥必定不知。”
“何事?”
“我的小名,隻有我的母妃才會喚我的小名。”
“你父皇都不知的小名,本帥怎會知曉?”他溫和道。
“父皇自然曉得。”我挑眉道。
完宗旺凝視著我,眼由淡轉濃,“不如帝姬告知本帥?”
我莞爾道:“抱歉,我的小名,唯有至親之人方能曉得。”
這一刻,我想起了那隻臭石頭。
辛夷樹下,秋風拂起他的袂,拂我的裾,他是臭石頭,我是小貓咪。
他是我此生第一次心儀的男子,自然可以知道我的小名。
完宗旺的麵出現了一些變化,不似方才的沉著,“帝姬可知,本帥今夜約你來此,所為何事?帝姬又可知,本帥為何讓你穿上如此衫?”
金人尚白,我是知道的,卻不知他有何用意?
來此之前,侍深紅和淺碧心為我打扮,抹、短衫、綿和褶襇,腳上是羊皮厚靴,外罩又厚又暖的白狐輕裘。
衫單薄,外麵隻罩著輕裘,方才過來的路上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已料到這與時令不符的衫是完宗旺的意思,卻不太明白有何深意,現在,我明白了。
他看著我,目漸熱。
這個瞬間,我敏銳地捕捉到眼前男子散發出的危險氣息,立即起,奔出營帳,但是,還沒來得及完全站起,他便扣住我的手腕,稍稍使力便將我扯到他的懷中。
我跌坐在他的上,兩隻手被他扣住,想用腳踹他,卻踹不到,隻能掙紮著,企圖掙下來。
可是,他是武將,板強健,力大無窮,我所有的反抗在他眼裏隻不過是撓,不能撼他分毫,反而被他製得無法彈。
“再一下,本帥就扭斷你的脖子。”仿佛隨意說出,語聲卻是冷冰冰的。
“放開我!”我怒目而視。
“十六歲,可當本帥的兒,可惜,你是趙吉寵的帝姬,是趙恒的妹妹,有一個懼敵禪位給兒子的父皇,一個膽小懦弱的皇兄,本帥為你到恥。”完宗旺糙的指背過我的腮,那種糲的陌生激得我全發抖。
他說得沒錯,父皇和大皇兄確實做得不夠好,有愧於宋人,可是我不允許金人侮辱我的至親。
他的指腹弄著我的,奇異的被憤怒衝淡,我張口咬下,用勁地咬住他的手指,最好咬得他鮮淋漓。
完宗旺眉宇深皺,怒氣縈繞在眼中,另一隻手扣住我的,痛得我張口鬆開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沁出一的。
下一瞬,他抱著我起,將我扔在床上。
我一骨碌爬起來,他立即威過來,扼住我的咽,目眥裂,“很好!綠瑩瑩,就像兩顆晶瑩剔的綠寶石,還會咬人,你是狡猾的母狐貍還是有九條命的貓?”
他的手指越勒越,勒斷了我的氣息。
我的手夠不著他的膛,拚命地息,卻無法吸到新鮮的空氣,越來越難……
他的麵容漸漸模糊,死亡近,我怒瞪著他,直到死的最後一剎那,我依然用眼睛向他表明我的憤怒與不屈。
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燒,戾氣迸,完宗旺的另一隻手扯開我上的輕裘,撕開單薄的衫。
紗裂,綾斷,尖銳的輕響。
的白抹隨著他的手掌落在地上。
他扼住我咽的手,轉而扣住我兩隻手在頭上,我拚死地掙紮、扭,卻無法抵擋他的侵襲。
“放開我!我是大宋帝姬,不是你可以隨意玩弄的賤奴!”我怒吼。
完宗旺在我上,袍早已不翼而飛,隻剩下的抹。
他昂藏七尺,重得我不過氣,他在我的脖頸和肩頭又啃又,膩的舌,鋼刀般的,仿佛鋒利的青鋒,一片片地割下我的。
“你敢淩辱我……我父皇一定不會放過你……宋人不會放過你……放開我……”氣息紊,我的聲音破碎不堪。
他就像一頭了三日三夜的猛虎,似要將我吃幹抹淨。
我又驚懼又焦急,尋思著可行的逃法子,可是,在這金營,我舉目無親,誰可以幫我?我如何自救?
他暴地吻著我的子,流連於我的臉腮與脖子,任憑我掙紮囂。
“完宗旺,放開我……混蛋……”從未被人這般辱過,我恐懼得遍栗。
“畜生!”
“賊!”
“老畜生!老賊!無恥下流的混蛋!我咒你絕子絕孫!”我口不擇言地罵著,罵遍他祖宗十八代,“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將你的祖宗十八代挫骨揚灰。”
父皇將我捧在手心裏,皇兄們對我寵有加,宮裏人對我無不恭敬畏懼,我驕傲任地活了十餘年,不曾想,會被金人這般淩辱,暴,邪惡……
正要再罵,完宗旺啃吻著我的,片刻後便闖我的口中,以舌尖攪著,肆意得可怖,帶著一淩厲的狠勁,侵了我的。
熱淚下,洶湧如。
父皇,我該怎麽辦?
我錯了,我不該代替大皇兄來金營議和,不該來。
六哥,救救我……
石頭哥哥,你在哪裏?
往後若再相見,我以何麵目見你?
石頭哥哥……
臉上不知是淚還是汗,上亦是汗津津的,他火熱的軀製著我,我已無氣力掙紮反抗,隻能重重一咬,咬中他的舌尖,腥味立時彌漫在口中。
完宗旺怒,麵上怒駭人,一手扯下自己上的中單,就了下來。
痛!
撕裂的痛!
我激烈地搖頭,心中吶喊著“不要……不要……”,卻未曾開口求他放過我。
撕裂的痛,如滔滔江水一波又一波地襲來,鋪天蓋地……
我痛得無法彈。
禽!
我睜大眼,瞪著他,記住他禽般的容,記住他禽不如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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