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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 第二十六章 亂山深處水縈洄,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這夜,晚膳後宋帝來看我,我提起劉婕妤,道:“父皇,今日兒臣邀劉婕妤一同用膳。劉婕妤穿著紅鬥篷,在這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之中,顯得更了。”

“哦?朕有半個月沒去驚鴻殿了,明日去瞧瞧。”他朗聲笑道。

“對呀,父皇可不能冷落劉婕妤那麽久。可憐劉婕妤,每日打扮得那麽,卻見不到夫君。白居易在《後宮詞》一詩中寫道:紅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想想,失寵的妃嬪多可憐。”

“這詩誰教你的?”宋帝沉沉地問。

“兒臣無意中翻到的,就記住了這句。”

“往後不要再看這類詩。”

“好,不過父皇要答應兒臣,空去看看劉婕妤。”

“你這丫頭,父皇與後宮妃嬪的事,你也管起來了?”他我的頭,語氣中雖有薄責之意,卻是寵溺的笑。

“兒臣可不敢管父皇與妃嬪之間的私事,隻不過兒臣覺得婕妤有點可憐罷了。”我揚眉巧笑,“父皇是不是許久不曾賞賜劉婕妤了?今日用膳後,想瞧瞧父皇究竟賞了兒臣什麽奇珍異寶,兒臣就帶去偏殿,後來,兒臣將水晶枕和琉璃盞轉贈給了。”

聞言,宋帝的臉龐一分分地冷下來,我拉著他的袖,心虛地問:“父皇是不是生氣了?父皇最喜歡水晶枕和琉璃盞了,兒臣是不是不應該把這兩樣珍寶轉贈給劉婕妤?”

他不悅地瞪我,“你可以贈別的東西嘛,為何偏偏是水晶枕和琉璃盞?”

我委屈地解釋道:“兒臣說了,但是劉婕妤非要水晶枕和琉璃盞,說對這兩樣珍寶有獨鍾……兒臣對這類奇珍異寶本來就不上心,瞧那麽喜歡,又誌在必得的樣子,兒臣不忍心奪人所,就送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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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的眼中浮著一抹清寒之氣,沉鬱道:“奪人所?是奪人所!”

我搖著他的手臂,依依道:“兒臣錯了,父皇就原諒兒臣這一回吧。父皇,笑一笑嘛。”

他板著臉,不肯笑,在我多次逗引下,他才忍不住笑出來。

再閑聊幾句,他就回福寧殿了。

我躺在暖和的棉被裏,勾笑起來,劉婕妤,既然你有膽量收取錢財、為他人做嫁,我就讓你嚐嚐失寵的滋味。

這一次,宋帝足足有三個月沒有踏足驚鴻殿,想必劉婕妤也猜到了是我在背後搞鬼吧。

經宋帝首肯,在完亮離開臨安五日後,我出宮到普安郡王府玩玩,當是散散心。

二哥在府中等我,我坐著轎輦出宮。

雪已停,日頭終於衝破萬重雲層的遮蔽,當空朗照,萬丈芒灑照寰宇,霾的冬日展現出一抹明。空氣清冽,寒意刺骨,我裹得嚴嚴實實,不過心很好。

街邊堆著不積雪,地麵,轎夫小心翼翼地走著,擔心把我摔了。

去普安郡王府隻是障眼法,我打算先到逛逛,就讓二哥在府裏等著吧。前陣子他說城中新開了一家酒樓,天南海北的菜都做得相當地道,我先去嚐嚐。

那幾個轎夫兼侍衛在二樓大堂守著,我和懷瑜在雅間等菜上桌。眉心蹙,五都揪到了一起,右手捂著小腹,好像子不適。我問:“你怎麽了?腹痛?”

懷瑜有氣無力地回道:“公主,奴婢昨晚小腹不適,去了好幾趟茅房,今日一早好了一些,就隨公主出宮,沒想到現在又開始了。”

“你先去茅房,待會兒找個大夫給你瞧瞧。”

“謝公主,奴婢先去了。”捂腹,趕去了。

出了雅間,我吩咐一個侍衛去最近的醫館找一個大夫來,然後回雅間。卻沒想到,剛進雅間,後就冒出一人,捂住我的口鼻,死的。我拚力掙紮,想揚聲喊人,可是,後的人力道太大,一臂箍著我的,一掌悶住我的,不讓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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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我聞到一古怪的香氣,暈了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恢複了一點點意識,拚力清醒過來,卻總也醒不來。迷糊中,好像有人抱著我,接著上馬,將我攬在前,揮鞭疾馳,此後,我又陷黑暗中。

徹底清醒的時候,是在夜裏。

我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一盞燭火照亮了這間家徒四壁的屋子。

這是在哪裏?難道我已經不在臨安城?是誰把我帶到這裏?

掙紮著坐起,可是,四肢乏力,全綿綿的。我想起之前的迷香,看來擄我的男子下了重藥,讓我昏迷這麽久才醒來,糟糕!是誰擄我?

亮?

心劇烈地跳起來,寒意從腳底竄起,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不是北歸了嗎?怎麽還在臨安城守株待兔?一定不是他!不是他!

可是,推門進來的男子,碎了我的希

亮進屋,隨手掩上門,手中端著一碗粥,麵上漾著璀璨的笑,朝我走來。

這個地府閻羅為什麽不放過我?為什麽非要我不可?為什麽……

我下意識地往裏側蹭著,心揪著,一團。

“阿眸,了吧,這是朕勞煩王大媽做的粥,朕喂你吧。”他坐在床沿,和地說著。

“不必。”我用力地抓著棉被。

“你上無力,還是朕來伺候你。”完亮擱下那碗粥,扶我坐起來,還為我蓋好棉被,不讓我凍著,然後端起粥,舀了一勺,遞在我邊,含笑、溫的口吻完全不像一個冷酷、嗜殺的帝王,“不燙也不涼,正好口,快吃吧,別著肚子。”

我張口吃了,他一勺勺地喂,我一勺勺地吃,一時無言。

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抗爭、逃跑,否則,縱然有心也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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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簡便的墨藍,宋人發式,瞧不出來他是金人。雖然他看起來像鄉野農夫,但是,這裳掩不住他的俊、氣度,他那種天家貴胄的貴氣與氣宇超的氣度是與生俱來的。

一大碗粥落腹,上暖烘烘的,手足熱起來,我覺得上有了一點力氣。

亮笑問:“若還想吃,朕再去盛一碗。”

我搖頭,“飽了。”

他拿碗出去,很快便回來,關上門,徑自下鬥篷、外袍和烏皮厚靴,我張地握拳,懼意在心中聚集,隨之擴散,竄向四肢……

怎麽辦?

眼下手足無力,如何阻止他?

他掀開棉被,側摟著我,“睡吧。”

一定有法子阻止他的!一定有!

亮擁著我躺下來,我枕著他的右臂,他的左臂勾著我的腰,他上的熱度燙著我的背,我全,不敢彈,哪有睡意?與他這般親,怎敢睡得著?

冬夜寂靜,過了半晌,我微微掙了一下,“陛下若是乏了,就先歇著吧。”

他移開右臂,撐起子,俯視我,目沉實,一雙俊眸湧著可怕的。我心慌意,腦子疾速轉著,閃過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稍微可行的。

他的指尖輕我的鬢發,過娥眉、鼻子、臉腮,來到瓣,輕緩地挲。

我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

亮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上,輕吻我的手指。

,心跳加劇,怎麽辦?

如果我不那麽任,不出宮,也許就不會讓他有機可趁,就不會被他擄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咎由自取,是活該!

他的眸子燒著了,火燎原,燒到臉上,一發不可收拾……我看著他慢慢俯,看著他攫住我的,看著他的眸緩緩閉上……我暗自使力,然而,對他來說,那隻不過是很微小的抵抗,他無須耗費一力道就讓我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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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封鎖了一切,不讓我有息的機會;口舌之間的攪纏從容不迫,他一步步地攻陷,等到霸占了所有,便開始摧枯拉朽般地、踐踏。

隻覺得熱、膩,我無法克製地惡心起來。

也許他察覺了我的異樣,饒過我,關切地問:“怎麽了?”

我連忙捂,“呃”了一聲,“許是剛才吃多了,想吐。”

“剛剛不是好好的嗎?”完亮的角浮出一抹竊笑,“是不是朕的吻太過激烈?”

“不是。”我又窘又怒,別過臉。

“既然不是,那便繼續。”

他的再次落下來,就在靠近之際,我及時地避開,讓他落空。

我立即道:“陛下不是早就北歸了嗎?怎麽又折回臨安?”

他的淡笑如狐貍那般狡猾,“那日朕離開臨安,夜裏又回城。”

我的讚並非出自真心,“陛下布局妙,佩服!佩服!”

“既然你想知道,朕就告訴你。”完亮的手輕輕撚著我的耳珠,“在臨安,隻有你認識朕。那日進宮見你之後,朕就猜到,你會有所行。那些刺客撲了個空,朕安然無恙,沒有命喪臨安,你是不是恨得咬牙切齒?”

“那不思進宮興師問罪,是你授意的?”

“無須朕授意,他也會去興師問罪。”他解開我腰間的腰帶,“朕原本以為是宋帝下旨的,沒想到他什麽都不知道,那麽,是你指使趙璦派人去殺朕。”

“對,是我!”他太明了,什麽事是他猜不到的?我何必否認?我問,“接著,你讓那不思辭行、北歸,就是為了今日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我?”

“就算你不出宮,朕也有法子將你出宮!你恨朕,不願嫁給朕,朕就把你綁到金國!”他解開我的中單,舉止雖不暴,卻也帶著一狠勁,“很快,朕就帶你回上京,你依然是朕的元妃;待時機,朕冊你為後。”

父皇會派人來救我的,二哥也不會眼睜睜看我被擄到金國。

亮的角勾起一抹狂妄而邪惡的笑,“等你父皇知道你被朕擄走,我們已經遠離臨安;再者,你父皇派來的追兵,永遠找不到我們。”

心下微驚,我麵不改地問:“為什麽?”

他並不想瞞我,“那些侍衛喝過酒樓的茶水,昏迷兩個時辰才會醒來;你的侍去了茅房,被朕的人打暈,綁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房裏;待他們回宮通風報信,朕已經帶你離開臨安。也許你父皇猜到你被朕擄走,派兵往北追,但你父皇絕對想不到,朕往西走。”

他的心計,太可怕了!

他聰明絕頂,早有的部署,父皇在急中必然猜不到他奇詭的心思。

怎麽辦?我當真被他帶往金國?

父皇,二哥,你們一定要冷靜一點,不能了分寸啊……

亮扯開我,“朕早就知道會走這步棋,隻是沒想到,你對朕的恨這麽深!你恨不得朕死!”陡然,他扼住我的咽,“你不得朕立即死在你麵前,是不是?”

“是,我恨不得刺你千百刀!”咽被掐住,呼吸難以為繼,我艱難地出話。

“朕為你做盡一切,犧牲了這麽多,你一點也不領?一點也不?”他然震怒,目眥裂。

“做盡一切?你所謂的做盡一切,是算計、謀、欺瞞,你用心過我嗎?你用了這麽多心計,本不是用心我。”我譏諷地笑,怒火上腦,臉腮和脖子燙得有如火燒,“就算你以後位、江山為聘,我也不稀罕,我絕不會嫁給你!”

聞言,完亮麵劇變,眸中的怒火突然開,燒紅了他的眼和臉,焚毀一切。他用力地扼著我的脖子,氣息斷了,眼前漸漸模糊,我慢慢閉眼,他的臉龐被黑暗吞沒……

靜寂如死。

賭,他隻是一時怒氣,不是真的想扼死我。

就在魂魄即將遠離的時刻,扼咽的那隻手終於鬆開,我劇烈地氣,心想,他到底不舍得我死。他的鼻息重如牛,死瞪著我,眸如火,火勢卻漸漸小了。

那種死亡來臨、災難滅頂的覺,太可怕。

亮狠戾道:“你休想有人來救你!”

好痛!

我推他的手,可是無法撼他分毫;他的舌落在我的脖頸,猶如刀鋒劃過,立即見,銳痛彌漫開來……我力掙紮,打他,推他,摳他,拚了所有力氣,卻無濟於事。他是一隻被我激怒的猛豹,此時此刻,執著於征服我。

製著我,讓我彈不得,舌啃噬我上的紅鸞,縷縷的痛刺激著我,我咬牙關,閉著眼,集中神想對策。

不該激怒他,不該說那些話,現在我應該怎麽做才能令他罷手?

亮扔了袍,赤對著我,實的上閃著小麥的芒,燙著我;眼前這張冷厲的臉龐布滿了,這雙眼眸跳躍著兩簇火焰,下一刻就會連同我一起燃燒。

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你再傷害我一次,此生此世,我隻會恨你,至死不休!”我睜眼,用恨毒了的目瞪他,用未曾有過的口吻威脅他,怨恨,決絕。

“你本來就恨朕,朕不介意你的恨再多一點。”他的眼神鬱得嚇人。

“陛下請便,你帶回去的,將會是我的首!”覺得到,自己的目寒如冰。

“就算是首,朕也要帶回去!”他冷鷙道,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從齒出來。

雖然這麽說,完亮還是暫時放過我,為我整好袍,摟著我睡覺。

這一次,我賭贏了——他不想加深我對他的恨,想要我不恨他、喜歡他。

半晌,他再次支起子,靜靜地俯視我,“阿眸,你贏了。”

我不語,不地想,他看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在賭。

他的臉在我眼前慢慢放大,輕我的,冷邪道:“回到上京,就由不得你了。”

心怦怦地跳,我握拳頭,所幸他隻是吻我,片刻後就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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