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佝僂的老婆婆闖巷子。

見著裴宵，老婆婆迎上來雙膝跪地，“您就是裴大人吧？草民多謝大人為我家做主，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老婆婆虔誠如同叩拜神佛。

這老婆婆和從前的薑妤一樣，一心覺得裴宵是個兩袖清風的端方君子呢。

現在看老婆婆的覺，是不是就像裴宵每次看一樣，單純的可笑？

那老婆婆並沒有察覺兩人之間張的氣氛，殷勤地將一個竹籃塞到了薑妤手中，“你就是裴夫人吧？真真兒是郎才貌，姑娘好福氣啊！”

這福氣誰敢要呢？

不過薑妤還是很謝老婆婆突然出現打破了窒息的氛圍，故作輕鬆笑了笑，去扶，“婆婆您快起來吧。”

老婆婆抓住薑妤的手，淚眼婆娑，“夫人不知道吧，裴大人昨天在溪水村為我老頭兒和兒報了仇，殺了宋磊那狗賊，還斷了他那隻髒手！

這雜碎據說是仰仗著十三爺，才到橫行霸道的！若不是裴大人剛正不阿，我上哪兒說理去？”

薑妤訝異向裴宵雲淡風輕的臉。

這麽說來裴宵剛剛置的是宋磊？

但薑妤也知道裴宵絕不是為了秉公執法。

殺宋磊的理由隻怕更簡單……

他看宋磊和孟言卿不順眼。

不順眼，就殺了！

既報了私怨，又讓孟言卿背了黑鍋，還給自己贏得好名聲。

裴宵到底有多心眼？

一陣涼意竄進薑妤脊骨，呼吸滯了片刻。

老婆婆還一個勁地作揖，“大人不畏強權，真是我們南齊之福啊！”

絮絮叨叨，真吵啊……

裴宵幾不可見皺了皺眉，卻客氣朝老婆婆行禮，“老人家客氣了，這本就是小生該做的。”

他眉目溫潤，好像在世佛陀。

老婆婆不免又地抹了把淚，強行把籃子塞給兩人，“我家都是手藝人，這些都是家裏自個兒做的小玩意兒，大人不要嫌棄，都是我們的一片心意啊。”

籃子裏放著木雕、木簪、木偶等件兒，的確不值一提。

裴宵懶得多看一眼，推了回去，“我若真要了老人家的東西，我該過意不去了，為之道，本該為民做主的。”

好一副義正言辭的說辭！

薑妤如今算是見識到他這張裏沒一句真話了，默默後退。

裴宵卻突然拉住了的手腕，目落在了籃子裏一串木槿花手鏈上。

手鏈用幹花編織的，不是很貴重，但勝在巧。

裴宵看了眼薑妤，將手鏈取了出來，“老人家若執意要送，那我隻取一條手鏈可以嗎？如此也不枉費老人家心意。”

“行行行！”老婆婆滿口答應，見他對手鏈不釋手，立刻意會了，“大人對夫人真是一片真心，想著夫人呢。”

“夫妻之間，理應坦誠互。”裴宵溫聲說出虛偽的話，握住薑妤的手又了幾分，“是吧，夫人？”

薑妤隻能點了點頭，配合他作戲。

打發走老婆婆後，巷子裏又靜得隻餘落雨聲。

兩人在房簷下，裴宵牽過薑妤的手，想將手鏈給戴上。

那手鏈繩子很細，總有種捆綁的迫。

薑妤不想戴，回了手。

裴宵的手再次落空，眼底浮現一層霾，“夫人是覺得那等強搶民的人不該殺？”

強搶民的人當然該死，可裴宵殺人明明就是泄憤！

如此想來他也不是真心回去給找鐲子的，而是故意騙放鬆警惕，好跟蹤。

薑妤抬頭，反問：“夫君可找到我的玉鐲了？”

“不巧，被我摔碎了。”裴宵垂眸，繼續自顧自給戴著手鏈，“這條手鏈也很漂亮，不是嗎？”

繩結一圈圈纏繞在的細腕上，像被毒蛇纏繞，越纏越。

薑妤不到一點，拚命地扯。

急於求，又不得其法，繩結把白皙的手腕勒出了數條紅痕。

“我隻想要我原來的！”

薑妤不喜歡別人強加給的東西。

可這話卻刺到了裴宵的心底。

隻想要原來的，如此，人也如此嗎？

裴宵輕掀眼眸，“原來的再好，碎了就是碎了；現在的再差，戴上去了就沒那麽容易取下來。”

漫不經心的話意有所指。

薑妤擰眉，“我說的是鐲子而已。”他又在怪氣什麽？

“我說的也是鐲子啊。”

他的人怎麽能戴別人的髒東西？

裴宵執起薑妤的手，俯輕輕一吻，“妤兒不喜歡這條，我們換其他的如何？”

薑妤沒理解他的意思。

裴宵也沒再多說話，拉著回府了。

一路上，薑妤腦袋裏都在想他要換什麽？

匕首、弓箭，還是其他殺人利？

薑妤心有餘悸，時不時瞄他的側臉。

可他氣定神閑，本不知意何為。

兩個人到裴府寢房。

門一打開，映眼簾的是滿桌子的鐲子。

金銀玉鐲，一應俱全。

裴宵回京的時候，就吩咐千仞滿城收羅了。

薑妤被這陣仗驚到了，“裴宵，這是什麽意思？”

“打碎了夫人的舊鐲子，便買了新的，這裏總一隻比那羊脂白玉鐲子好吧？”裴宵溫聲道。

他不是要殺。

薑妤深吸了口氣，這個時候可不能自陣腳。

腦袋琢磨著裴宵意何為，沒有察覺裴宵暗自將門反鎖了。

他和薑妤的事在外麵可說不徹，還是在屋子裏慢慢磨細細算，才盡興……

“來，為夫幫你試鐲子。”裴宵從後擁住，兩人相，嚴合。

他穿過的腰肢，握住的手腕，一隻隻幫試鐲子。

鐲子足有上百隻，薑妤的手越來越重。

這哪是送禮，分明就是枷鎖！

“妤兒可有喜歡？”裴宵的下靠在的肩頭，溫聲問。

薑妤怎麽會喜歡枷鎖？

這樣被他的氣息包裹著，簡直就是酷刑！

薑妤很累了，低歎一聲，“裴宵，你有話可以直說。”

“好一個有話直說。”裴宵為戴了一隻凰展翅的金鐲，觀賞著細白的手腕。

凰展翅又如何，還不是被困在金鐲上？

“為什麽要跟他見麵呢，有夫君陪還不夠嗎？”裴宵薄在臉頰上輕啄了下。

薑妤避開他的吻，“我不能有朋友嗎？偶然遇見，坐下敘敘舊而已。”

“敘舊敘到畫舫去了？”

“當時天黑了，除了畫舫有口茶喝，還能去哪？夫君這麽英明，我做沒做什麽，你查不出嗎？”

薑妤本來也沒跟孟言卿發生什麽，也不怕他查的。

那雅間裏整整齊齊，裴宵也看到了，他當然知道薑妤沒和那病秧子好。

可就算如此，單獨見麵也讓裴宵不適。

“妤兒不是答應過隻有夫君能疼你嗎？”他含住的耳垂，咬了下以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