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傍晚，無人的街道上下起綿綿小雨。

秋風蕭瑟，吹得街道兩側的宮燈搖曳，浮忽明忽滅。

薑妤踏著青石板漫無目的地遊著。

“妤兒，孟言卿走了。”

後，傳來裴宵清冷的聲音。

薑妤腳步微頓，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孟言卿這病秧子每次到了關鍵時候都拋妤兒而去，你還敢相信他麽？”

“京都豺狼虎豹環伺，我讓你待在後院，守著為夫，是你為你好，何為就不聽？”

“妤兒答應過我，會在樹下一直等我的，你又做了什麽？”

……

“夠了！”

裴宵的話像雨點麻麻打在薑妤上，薑妤有些呼吸不暢。

一次次被別人掌控，薑妤現在誰都不想見，什麽話都不想聽。

薑妤深吸了口氣，哪怕安安靜靜的呼吸都了奢。

“裴宵，你就不能讓我獨自呼吸一下嗎？”

“不行！”裴宵斷然拒絕了。

一自由就來，一自由就捅他刀子。

他怕了，他輸不起！

“下雨了，上馬車！”

裴宵強行把抱進了馬車裏。

裴宵的馬車上充斥著他上的檀香味，占據了薑妤的呼吸，沒的。

薑妤窒息不已，想要下車。

裴宵將的兩隻手拉過頭頂，抵在牆麵上，“你要再不聽話我……”

裴宵太跳了跳。

明明是和外人勾結，差點置他於死地，倒還耍起脾氣來了。

“再不聽話，我、我……”裴宵恨得牙，猛地埋在薑妤肩膀上，咬了一口。

刺痛的覺，讓薑妤閉上了眼。

此時，千仞在外敲了敲馬車，“大人，劉卿問裏麵的人怎麽置。”

裴宵剛剛急著出來找薑妤，牢獄裏一團無人善後。

此事關係重大，劉卿不敢自己下決定。

裴宵緩緩抬起頭，雙目微瞇，緘默片刻，“讓所有嫌疑犯盡快畫押結案，另外……”

“等風頭過了，找機會讓在場所有人意外死亡。”裴宵冰冷的聲音響徹馬車。

薑妤肩膀抖了抖。

裴宵這分明是要殺人滅口。

他不心虛為何要殺人滅口？

可見蓉娘的話其實是有幾分真意的，威脅到了裴宵，裴宵才要斬草除。

今日涉事的人一個都逃不掉，連雲貴妃和孟言卿都陷困境，薑妤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子又有什麽好下場？

車簾合上，遮住了馬車裏最後一縷線，如同遮住了生機。

薑妤癱坐在長凳上，靠著牆壁，悵然問道：“蓉娘真的是你娘吧？隻是不關心不在意你，所以你的很多事說不清楚。”

都快死了，薑妤想做個清醒的鬼。

裴宵坐在邊，正不不慢整理著擺，聽有此一問，手上的作一頓，“妤兒在胡說什麽？剛剛蓉娘不是承認自己誣陷為夫了麽？”

薑妤不置可否笑了笑。

蓉娘最後突然反口去咬雲貴妃和孟言卿，分明是被裴宵的嚴刑供嚇到了。

蓉娘就算再不了解自己兒子，也該知道他手段狠決，發起狠來六親不認。

當時牢房裏，裴宵明顯站了上風，蓉娘再跟裴宵作對下去隻能和薛一樣的下場。

蓉娘才會見風使舵，帶頭去咬雲貴妃母子，以求得裴宵對從輕置。

“裴宵你心知肚明，還裝什麽大尾狼？”

麵對薑妤的質問，裴宵並不慌，反而出一抹驚喜之。

要不怎麽說是他裴宵看上的姑娘呢，反應快，也夠膽。

“妤兒這麽說，就不怕我殺你滅口嗎？”裴宵滿眼含笑，手去俏的小臉。

怕有什麽用？

今日被裴宵逮個正著，本就無解了。

薑妤避開了他的手，“裴宵，你要殺要剮直接點！別手腳的！”

已經沒必要裝了，薑妤麵上是更明顯的厭惡之。

裴宵的手懸了空，轉而向修長的頸線，“我若要殺你，有什麽言要對為夫講嗎？”

“沒有！”薑妤跟他無話可說，可想了想又道：“我爹娘什麽都不知道，你饒了他們。”

“還有嗎？”裴宵又問。

薑妤閉著眼，“那就祝你長命百歲吧。”

“這樣你我就兩隔，妤兒就不會在朝地府見到我了，對嗎？”

薑妤無語凝噎。

裴宵輕易猜中了的心思。

就算轉世回，薑妤都不願再見他一眼！

盤算得真好！

想得！

裴宵已經決定一輩子跟糾纏不休了！

他重新坐直了，“妤兒是為夫的枕邊人，為夫怎舍得你用那種殘忍的方式去死呢？”

薑妤生出不好的預。

裴宵果真拍了拍擺上的灰塵，“坐上來。”

薑妤聽到這三個字，心跳加速，不想沾染任何他的氣息。

裴宵也好整以暇坐著，“妤兒若真去了，為夫就鰥夫了，此後必得為夫人守節的，今晚不該好好地狠狠地告個別麽……”

裴宵眼尾上揚，薑妤墜深淵，脊背靠著馬車。

裴宵抓住了纏在薑妤手腕上的白玉菩提，猛地用力。

薑妤還是栽進了他懷裏。

他說過要罰的。

逃跑，必須得到懲罰。

否則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裴宵一雙桃花眼噙著笑，打量坐在他上的人兒，“妤兒伺候為夫，什麽時候讓為夫到妤兒的，也許就放你一馬？”

“裴宵！”

“妤兒，手就能解決的問題，一定要拿命換嗎？”裴宵的指尖輕著白玉菩提。

徹骨寒涼盡數鑽進薑妤的骨。

經曆了孟言卿的事，薑妤似乎更沒辦法破籠而出了。

薑妤低歎了一聲，“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妤兒隨意。”裴宵見終於有所鬆，臉頰湊近，“為夫就在你眼前，吻也行怎麽弄也罷，隨你采擷……唔！”

薑妤猛地吻住了裴宵的。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撞。

要是門牙能把他撞死的就好了！

裴宵倒吸了口涼氣，“到夫人對為夫的深深意了。”

薑妤：“……”

裴宵舐掉上的跡和脂，“不過妤兒，為夫要的是和從前的味道，你會的。”

從前吻他都是甜甜的，可為何如今裏都是苦和腥？

一定是方式不對，多試試總能回到過往的。

裴宵鷹隼般的眼鎖著。

薑妤咽了口氣，被迫小啄米似地仰頭吻過他的鼻梁，角，珠。

“這樣可以了吧？”

“不夠，妤兒再多試試。”裴宵擰眉，幾不可聞歎了口氣。

他們在馬車裏親吻的次數數不勝數，明明是一樣的人和場景，味道怎麽就是不對呢？

好在，還願意。

裴宵微閉上眼，著的吻。

薑妤見他失神，一掌把裴宵的臉摁在了牆壁上，然後突然一躍從窗戶跳了出去。

誰要跟這個瘋子探討什麽接吻啊？

裴宵一旦了殺念，薑妤就算把他吻暈過去隻怕也無濟於事。

隻是想趁著裴宵沉溺其中，逃出馬車。

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裴宵的囚籠裏。

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必須去！

隻是，從馬車跳下來的衝力遠超薑妤所想。

薑妤的頭嗑在青石板上，撞開了花。

但不敢停，捂著額頭，匆匆往小巷子裏跑了。

單薄的影在雨夜中飄搖，仿佛風一吹就折了。

“薑妤，再多走一步，我打斷你的！”裴宵掀開車窗，沉聲喊道。

回應他的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還有遠一波接一波的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