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現在仰是，雲嫣。

想到這兒，某種念想從雲嫣心底升騰起來。

與其伺候那個刀疤張，求他庇護，也許有更好的選擇呢？

一千兩黃金哪能比得上傍住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哪怕做個丫鬟通房侍妾，不也比跟著土匪好嗎？

“大人，雲嫣扶你吧。”雲嫣掐著嗓子，蹲下來。

剛出手，裴宵將彩貝手鏈放在手心，“妤兒，你看為夫編得好不好？你喜不喜歡？”

雲嫣指尖微蜷，挲著彩貝手鏈。

他編得很致，比人的手還巧。

沒想到這樣風霽月的男人，還能做如此細的手工……

雲嫣心跳的厲害，怯地點了點頭。

“喜歡，喜歡的！我們……回房說吧。”扶住他的手臂，故意往裴宵前湊了湊。

濃烈的胭脂味隨即撲麵而來。

裴宵眼神猛地清明過來，鷹隼般的雙目視著，“誰？”

雲嫣慌了一瞬。

裴宵一腳踹開了此人。

他一向渾帶刺，這一腳下去，雲嫣直接摔出去十步之遙，滾落在泥裏。

此時，慧覺也剛好提著燈籠過來了，了眼泥裏的小姑娘，道了聲“阿彌陀佛”。

這姑娘隻怕是沒聽說過長平郡主的死。

慧覺將燈籠掛在房簷下，“這地方夜裏蚊蟲多，給你拿盞燈照亮。”

裴宵悶哼了一聲，獨自蹲江邊洗臉去了。

慧覺就是給了他一碗酒，他那模樣好像慧覺毀了他清白似的。

不過此事是慧覺疏，害裴宵差點貞潔不保。

慧覺主坐到了裴宵邊，指著房簷下搖曳的花燈，“喂，特意給你買的兔兒燈好看吧？”

裴宵小時候在青雲寺常被人欺負，慧覺就是這般哄他的。

裴宵懶得理他，正要離開，餘瞟了眼燈籠，蹙眉道：“這燈很不一樣。”

“是啊，這是江邊海邊常用的防風燈，琉璃做的，不容易熄滅，免得你晚上怕黑怕鬼。”慧覺揶揄道。

笑聲到了一半，又頓住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慧覺暗自拍了下腦袋。

裴宵臉上果然浮現出黯然之，向地平線。

暮漸濃，海風呼嘯像百鬼夜行。

若薑妤真的還漂浮在江中，甚至到了海裏，那麽怕黑，要怎麽辦？

裴宵眼前已經浮現出消瘦的背影抱膝坐著，泣的模樣。

裴宵心底一陣痛，下意識往水裏走。

這幾日，他都快在水裏泡發了。

“裴宵！別瘋了！”慧覺拉住他，“沒找到，就還有希，但前提是你得好好活著啊。”

“一日沒找到，就不算……”裴宵訥訥重複著慧覺的話，遙著天邊。

活要見人死要見，他與不死不休……

裴宵深吸了口氣，“讓人在沿岸都掛上這種防風燈籠吧。”

夜太黑了，他不能讓了驚嚇。

他得照亮回來的路。

若他實在找不到，也許看到亮，會奔向他呢？

會的吧……

裴宵的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了，底下的人紛紛忙碌起來。

裴宵失神了很久，還是慧覺想起泥水裏躺著個姑娘。

這姑娘也是奇怪，被踹了一腳還不走，反而怔怔盯著裴宵的背影。

“這位姑娘有何貴幹？”慧覺一問，裴宵也轉過了。

雲嫣到裴宵深邃的目，耳垂發燙，“民婦來是想說、說……”

雲嫣是想告發薑妤的行蹤，得賞銀的。

可雲嫣向岸邊漸漸升起的琉璃燈籠，星星點點，猶如滿天星河。

試問哪個子不想擁有呢？

都是子，就隻值一千兩金子嗎？

雲嫣舌頭打了個滾，“民婦是想說大人要找人的話，何不找個本地人引路呢？民婦是溪水村土生土長的人，對周圍一帶很悉，若是大人有需要，民婦可以帶大人四找找。”

裴宵涼涼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審視著，“姑娘提醒的很有道理，那能勞煩姑娘明日帶路嗎？我想去溪水村找找。”

雲嫣喜出外，連連點頭，“可以，可以的！”

“那明日我去哪找姑娘呢？”裴宵扯，水珠順著下落，沒結。

雲嫣愣怔了片刻，“我家就在村北，大人有需要的話，可以在江邊的百年皂角樹下等我。”

“好啊。”裴宵仍是不不慢地順著的話。

雲嫣沒想到裴宵這麽主，一時激得不知該怎麽回話。

裴宵走近，拾起掉落在雲嫣肩頭的花瓣，指腹輕碾著，“姑娘還有話要說嗎？”

兩人隻在一臂之隔，雲嫣嗅到了他上的檀香味，一陣心悸，“沒、沒了，雲嫣在家等著裴大人。”

許是裴宵上的氣場太過強大，許是自己心虛，雲嫣不敢多呆，福了福，落荒而逃。

裴宵目送著的背影，笑意凝固。

“裴大人還有心撥姑娘了？看來沒事了。”慧覺打了個哈欠，鬆了口氣。

“此人心懷鬼胎，肯定知道點什麽。”

裴宵不認為這人一天找了他兩次，就為自薦當帶路人。

雲嫣上有他悉的木槿香，他更願意相信，見過薑妤。

他的妤兒要回來了……

裴宵雙目微瞇，溢出寒，“來人，跟那人！”

*

彼時，雲嫣慌張逃竄，正撞進了刀疤張懷裏。

“雲嫣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雲嫣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明日裴宵要來他們住的小院了，雲嫣隻要帶著裴宵在溪水村到尋人，他們會有很多獨的機會。

不過前提是薑妤得趕離開，讓裴宵永遠都找不到。

再有，刀疤張也不能在院子裏礙眼。

得想個法子，讓薑妤和刀疤張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