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薑妤連忙蹲下給眼淚，“裴宵，何必這麽苛刻？”

“凡事總有代價，可不是每個會哭的孩子都有糖吃的！”

“隨你！”

薑妤說不過他，抱著歲歲去找芝麻糖了。

裴宵也沒再攔著，負手離開了院落。

薑府後院，假山上的涼亭恰能俯瞰整個府邸。

裴宵憑欄而立，瞇眼著燈火通明的書房，“查到孟言卿來薑府做什麽了嗎？”

孟言卿自從來了薑府就一直跟薑國公聊得不休不止。

現在本該在外駐守的薑大公子也回來了，實在是奇怪！

但此地畢竟是薑宅，千仞一時也探聽不到消息，“屬下無能！不過大人，現在不止薑宅暗流湧，全南齊全京城皆如此！”

千仞抬眸瞄了裴宵一眼。

裴宵畢竟犯了那麽多忌諱，就算老皇帝再閉門不出，也該有所耳聞了。

京城多的是人想裴宵倒臺，權利瓜分。

想也知道這些人會如何在老皇帝耳邊添油加醋彈劾裴宵。

“劉大人那邊來信，有人彈劾大人意圖謀反，也有人在挖大人的真實份，京城流言紛紛，大人是不是得盡快回京應對？”千仞如今的心就像在油鍋上煎似的。

裴宵卻不不慢挑著手心的兔兒糖，默了片刻，“那就讓他們傳，還要幫他們傳，本死得越快越好，京城鬧得越越好！”

千仞不知道裴宵何意，“請大人明示。”

“沒什麽意思，字麵上的意思，攪渾這灘水！”裴宵雙目微瞇，如雄獅慵懶地俯瞰曠野。

千仞有些。

現在外界千百把刀已然對準裴宵，哪還有自己往槍口上撞的？

“大人……三思！”

“去辦吧！”裴宵並未有毫遲疑，把兔兒糖也給了千仞，“你去查查這糖出自誰手？”

“這不是宮裏的兔兒糖嗎？”

千仞記得，此糖工藝複雜，若非皇親國戚很難拿到。

當初裴宵為了哄夫人開心，從宮中弄這些糖用了不宮裏的人脈呢。

裴宵搖了搖頭，這糖怎麽就落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上了呢？

“小心行事，當心有毒！”

“喏！”

千仞領命，淩空而起，往薑府書房去了。

彼時，書房裏。

沈氏正擰著薑國公的耳朵，“你這老東西，喝酒喝懵了？沒瞧見今日宴席上妤兒欺負了？”

“非也非也！”薑國公捂著耳朵倒吸了口涼氣，“我家妤兒好，才引得十三王爺和婿爭執的嘛！這算什麽欺負？”

“合著你看出來了？那你拱什麽火？”沈氏叉著腰，越擰越，“妤兒已為人婦了，還跟外男拉扯不清合適嗎？”

“妤兒知道分寸的嘛！”

薑國公聲音抖，舌頭打結，“你想想啊，咱們妤兒了親還有人惦記，那裴宵才有危機不是？孩子嘛，驕矜點何妨？

若真在後院當了黃臉婆，無人在意，那咱們妤兒才會欺負呢！

夫人放、放、放手！疼！”

沈氏聽著有幾分道理，又覺得哪裏不對，剛鬆開的手猛地又了，“你說誰是後院裏的黃臉婆？”

“我說……我說我自己！我隻配留在後院，伺候夫人！”薑國公憨笑了兩聲，“夫人鬆手，我給夫人打洗腳水？”

“憨貨！”沈氏一口氣憋在心口，發不出來。

堂堂國公府，若不是有這麽個心大的主兒，也不至於落寞至此。

薑國公卻不以為然擺了擺手，“京城局勢複雜，咱們在姑蘇安生過日子，不比去攪渾水好得多……”

“老爺，十三王爺到！”

此時，小廝通報打斷了兩人。

“你總是有理！”沈氏白了他一眼，先行出了書房。

孟言卿自來姑蘇，已經是第三次找薑國公談了。

薑國公心裏門兒清，這個特殊時期，皇親貴胄三番五次登門不是好事，所以他總是扯東扯西，搪塞過去了。

孟言卿卻還“三顧茅廬”。

薑國公故作醉酒踉踉蹌蹌的，對孟言卿拱手相迎。

孟言卿進門虛扶了他一把，直切主題，“國公爺，本王來此是想問你可認識此人？”

孟言卿將帶來的畫卷展開，上麵畫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衫襤褸，跟大街上的小花子沒什麽差別，唯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讓人過目不忘。

薑國公眸晃了晃，輕笑搖頭，“王爺這可就難為我了，我老眼昏花，哪裏記得住個小孩子？”

孟言卿分明看到了薑國公臉上的心虛之，篤定薑國公肯定跟畫像中的人有過集。

“國公爺，我若說此人就在妤兒邊，和妤兒朝夕相呢？你還要裝糊塗嗎？”

薑國公猛地抬眸，麵震驚，“你說什麽？”

“這小乞丐就是裴宵！”

孟言卿自從聽了蓉娘的話，從未放棄過找尋裴宵真正的份。

前些日子，他從一個乞丐口中得知，裴宵時曾跟他們乞討過一段時間，甚至一路乞討到了姑蘇。

孟言卿這才不遠千裏來問問薑國公。

“國公爺，裴宵現在岌岌可危，薑家又和他同氣連枝。你要是知道什麽務必說清楚，我才知道怎麽幫你們，幫妤兒！”

薑妤是裴宵的夫人，裴宵一旦出事，薑家肯定也會遭到連累。

薑府如今沒落，想保住兒太平，得靠十三王爺。

薑國公思忖了片刻，“十多年前，的確有個小乞丐來薑府找過我，說他才是跟妤兒定親的人，讓我們幫幫他。

可我家妤兒是要嫁進裴太傅府的，怎麽可能和一個乞丐有關係呢，我沒放在心上，打發他走了。”

孟言卿大致明白了：“國公爺，據我所查，裴宵小時候被裴家下毒棄，命大沒死，但之後走投無路，才會來找國公爺的。

國公爺沒收留他，他隻能繼續四乞討，被真正的裴家嫡子發現了，就把他鎖在青雲寺下的小木屋裏。”

“真正的裴家嫡子……”薑國公陷震驚，久久不能平靜，“他為何如此？”

“那位裴家嫡子是個不學無的紈絝子，他想著裴宵與他十分相像，所以鎖著裴宵，讓裴宵替他上學堂，替他考試、讀書。

裴宵暗地裏已經替了裴家嫡子很多次了，他了解這位嫡子一切習，這也就是為什麽三年裏一直沒人發現裴家嫡子早被人替代了的原因。”

孟言卿唏噓不已。

這個裴家嫡子隻想著讓裴宵替他分憂，他不會想到表麵乖順的裴宵，早就做好了徹底替代他的準備。

大婚那夜，就是裴宵撲殺獵的最後時刻。

薑國公遲遲不知如何回話，“這些事有沒有告訴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