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早就厭煩了孟芙染。

何況裴宵救駕有功，明德帝怎麽可能罰裴宵，他緩緩抬手，示意裴宵起，“裴卿，你們在姑蘇、在青雲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回皇上，長公主意圖謀反，被臣發現後，設計殺臣滅口，臣差點死於公主的毒藥。”

裴宵執起薑妤的手，“幸好臣妻對臣不離不棄、矢誌不渝，千辛萬苦將臣帶到了青雲寺。”

“我才沒有！”誰對他矢誌不渝了？

薑妤窘迫地開手，暗自白了他一眼，哪有在皇上麵前說這些的？

“有！”裴宵卻篤定道，“幸而夫人不棄，又得慧覺大師妙手仁心，臣才勉強撿回一條命。臣剛剛醒來，就看到長公主對皇上不敬，救駕來遲，皇上恕罪！”

明德帝看著夫妻倆握的手，歎道：“裴卿夫婦鶼鰈深，此番薑氏為南齊挽回重臣，回京有重賞！”

孟芙染在眾目睽睽下威脅皇上，謀反之事板上釘釘。

所以皇上不疑有他。

薑妤忙把孟芙染給的醉生夢死毒藥呈給皇上。

慧覺也適時幫腔道：“裴大人此番的確傷得極重，昏迷了三天三夜，幸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是，裴夫人的福報在後麵。”明德帝意味不明應和道。

滄桑的話音被蕭瑟的冬風吹散。

風不大，但似乎夾雜著細碎的寒霜，落領裏，冷進了骨頭裏。

薑妤不抖了抖肩膀，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餘上瞟，明德帝似乎正饒有興味看著。

薑妤一個激靈，再仔細看，明德帝的目已經收回。

都說明德帝沉迷玄，不問政事，都快要得道仙了。

剛剛那種著算計、溢著的眼神真的是屬於一位昏庸無能的帝王嗎？

薑妤後怕不已。

但明德帝沒再說什麽，目掃視在場所有人，“朕有些乏了，其他事給裴大人理吧。”

明德帝打個哈欠，把眾人拋在了後。

他的兒，大王爺和孟芙染的都躺在泊裏，他卻沒有多看一眼，仿佛陌生人一般冷漠。

而這場反叛涉及的遠遠不止長公主府。

一隻魚餌，幾乎把南齊心懷叵測的皇親國戚們都釣了出來。

接下來裴宵要理長公主和大王爺的，還要盤問九郡王等人，一時忙得不可開。

薑妤趁著裴宵吩咐屬下，悄悄離開了。

青雲寺裏烏煙瘴氣，有些不過氣，便獨自去了半山腰，眺著姑蘇的方向。

孟芙染一死，現在裴宵掌局，應該沒有人會傻到這個時候拖薑家下水了。

裴宵、薑家都算安全度過了此次危機。

可不知為什麽，明德帝的話一直在薑妤腦海盤旋，讓心煩意。

此時，一雙大掌從後攬住了薑妤的腰。

“夫人想什麽呢？”

低磁的聲音噴灑在薑妤耳垂上，那種久違的覺。

但薑妤聽他含著笑意的聲音，心裏那子怒氣又竄了上來，從他懷裏鑽出來。

可裴宵握住的手，猛地再次把扯進了懷裏。

薑妤怎麽甩也甩不開。

“鬆開我！”

“不鬆。”慵懶的尾音拉長。

裴宵拉過薑妤的手，環在自己腰間，“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不走，以後我都不會鬆手了。”

薑妤覺自己被耍了，拚命手。

可越退，裴宵卻更近。

裴宵死而複生的喜悅和裴宵裝死哄騙的憤怒加，薑妤眼眶紅紅冷哼道：“你再不鬆手，我咬死你！”

“妤兒舍不得我死。”

說到這兒，裴宵想起日日夜夜躺在他懷裏，他夫君的模樣。

那般委屈，裴宵是想起來心裏便暖融融的。

裴宵眉眼間的笑意如春風和煦，一雙含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看著薑妤，再次確認道：“妤兒舍不得我死，對不對？”

“誰舍不得你了？”薑妤窘迫不已，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濃濃的鼻音，帶著幾分。

裴宵並不手，俯視長睫輕，雙頰鼓鼓的，像兔子叼著蘿卜似的。

就是有點疼。

裴宵極輕地倒吸了口涼氣。

薑妤這才鬆開他，看著他手背上一排牙印，輕輕吹了吹，甕聲道：“我咬你，你不會躲嗎？”

裴宵分明看到眼中的擔憂，忍俊不，將擁懷中，“我不躲，隻要妤兒要我，再疼再苦我都不躲。”

兩人站在半山腰的桐樹下，清風懷，攜著薑妤上淡淡的木槿香，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安心。

因為裴宵覺，這一次好像真正屬於他了。

裴宵輕著的脊背，低磁的聲音落在薑妤頭上，“從前實是我不知如何與人相，可能現在還是不懂。但妤兒，不要再走了，幫幫我，我慢慢改，好嗎？”

薑妤眼眶有些酸。

從前也不知道他有這麽多難。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誰又能真的分得一清二楚呢？

薑妤側耳聽著他堅實有力的心跳，隻知道這一刻是喜悅的。

“那你以後不準不讓我出門。”

裴宵到的手主環上了他的腰肢，他低笑，尾音拉長：“好~，小生謹遵夫人之命。”

“那我們以後可以去靈山村看爹娘麽？”

“好~”

“那你也不能攔著我朋友。”

“好~”裴宵想了想，又補充道：“但男的不行！表哥堂哥各路哥哥通通不行。”

“裴宵！”薑妤俏生生睨了他一眼，“是普通朋友而已！你把我當什麽水楊花的子嗎？”

裴宵一噎，非常艱難地出牙，“那給我點兒時間，讓我再適應適應，我爭取——忍住！”

薑妤瞧他現在就一副吃了黃連很難忍的表，瞬間破涕為笑。

有些執念是長在骨子裏的東西，總需要一點時間去改變的。

未來還很長，還可以慢慢磨合。

薑妤的臉在他口輕蹭了蹭，“那以後你也不要再自作主張，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要問問我的意見，可以嗎？”

裴宵眉間得笑意凝了片刻，不答反問，“好！那若我……若我不小心犯了個錯，妤兒可以原諒我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