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烤羊宴上,鄭海珠只是把荷卓引見給朱由檢,沒有拉著滿桂一道跪謝天子賞賜。
朱由檢一個小年,本也還未到會關注年人姻緣的年紀,來邊關見這個見那個的,全憑鄭師傅作主,對荷卓這個穿著大明布甲的異族歸化者,與其說看作滿將軍的娘子,更毋寧說看作一位管著火兵的軍頭。
朱由檢于是主提及駱駝炮架。
那可是他和他哥的勞碩果,也是他此行在鄭師傅鼓勵下、帶出來見人的家伙事。
親王興致高,臣子們當然要捧場。
幾個錦衛牽來駱駝后,荷卓與駐扎此地的松江籍學生和火師傅,以及算學知識儲備與彈道學稍微沾邊的朱廷華,都在鄭海珠的招呼下,圍過來參研。
不遠的另一堆篝火前,滿桂啃著羊骨棒,嘟囔道:“就不能好好吃頓安生麼。”
鄭海珠道:“別發牢了,這是為了你們大寧以后日子好過些。信王若不尚武崇軍,而是和關那些逗狗溜鳥玩玉賞畫的逍遙王爺一樣,他就算被改封到大寧,能拿出宗祿補靜塞的邊軍嗎?”
滿桂聳聳肩,表示祖宗說得都對。
他咽下一口羊,了把胡子上的羊油,在腰間了回手掌,去風爐上親自取了銅壺,倒一大碗紅茶,捧給鄭海珠。
“夫人暖暖手,塞外十月,太一下去,野地里和冰窟窿沒分別。那個啥,夫人方才,幫咱給荷卓,說了幾句暖話不?”
“沒說,”鄭海珠接過茶缸子,直截了當道,“我肯作,但不管勸架。你費老鼻子勁攢的狐貍襖子,在帳子里掛著,的一舉一呢,也在你眼里瞅著,你倆呀,本用不著我們外人手。你們自個兒悶頭都想想,到底愿不愿意過到一塊兒去。”
滿桂將鄭海珠的幾句話一琢磨,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嘆口氣,吐出“行吧”倆字,就不再啰嗦。
鄭海珠喝一口熱紅茶,又道:“倒是另幾樁事要知會你,其一,過幾日,有位宋應星宋先生,會到你這里來,試制新火。他是我一直供養著的寶貝疙瘩,不知道比京師那些只會打仗的牛皮老爺們強多倍。你得看護好。”
滿桂拍脯:“夫人放心,宋先生吃飯,我親自嘗菜,宋先生睡覺,我親自值夜。對了夫人,宋先生,來搞啥新玩意兒啊?”
“一種新的手雷,”鄭海珠道,“比什麼火油神彈、萬毒瓷雷的,殺傷力更大,又比火繩槍、火炮的靈便。所以放在你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搞,若在京師讓神機營弄,哪個曉得會不會又有韃子混進來學。”
滿桂點頭:“好,我與荷卓,把火場那邊,都盯得再些。”
“正要說第二樁,荷卓要離開大寧一陣。能說蒙古話,又是葉赫人,得與我去一趟喀喇沁,沒準過年都回不來。”
“哦,”滿桂瞇著眼,看向忽高忽低的火焰,須臾便咂著說道,“喀喇沁那幫蒙古人,一半兒是和林丹汗一樣的黃金家族脈,一半兒呢,就是咱大明開國時,由太祖爺花銀子買來的朵三衛。唔所以,夫人這回,是帶荷卓去聯絡喀喇沁部,歸附察哈爾,還是歸附咱大明?”
滿桂畢竟是青史留名的人,哪會只長了一副兒長的腦,他聽鄭海珠這麼一說,關注點不在荷卓要離開一陣,而是大明帝國的外意圖。
喀喇沁部,在嘉靖時,將放牧生息的地方,南遷至大明舊地開平一帶,在地理上,于大明、后金、蒙古察哈爾林丹汗之間,且本軍事力量不可小覷。
所以目下,這個蒙古部落,誰也不服,卻也不敢真的和誰形劍拔弩張的敵對關系。
也因此,與跪努爾哈赤的科爾沁部不同,喀喇沁部,還接納了一些從東北出來的葉赫真人,并且在建州真搶西邊時,拒絕他們經過自己的牧場、來到大明境。
顯然,滿桂這樣有著富的邊塞經驗的將領,很清楚,現在大明去爭取喀喇沁部,與通好察哈爾部一樣,正是時機。
鄭海珠有上帝視角,比滿桂更曉得時間軸上的事件進程。
沒錯,原本的大明王朝,因為在天啟年間只與林丹汗有外,而放棄了離北關防線更近的喀喇沁,導致喀喇沁在四五年后倒向后金,后金有了這位草原盟友作為補給站與聯軍兵力提供者,得以遠征察哈爾林丹汗,趕走了林丹汗、為草原蒙古各部的盟主,得到大量馬匹與蒙古騎戰兵,后金在與大明的軍事對峙中,越發有優勢。
那麼,既然現在大寧鎮搞起來了,既然明軍的防力量已經開始滲到草原舊地,一個外思維的農耕政權,就應該主地與近在咫尺的游牧政權接,恩威并施,建立邦,將喀喇沁作為抗金的屏障,而不是任其為努爾哈赤或者繼任者皇太極的左膀右臂。
這種思維,京師那些連與日本通商是為了獲得更多白銀以穩定金融秩序都不懂的東林書呆子,自也不足對彼等贅言。
但聯絡喀喇沁的另一個目的,更不可宣之于朝堂,那便是:喀喇沁東邊的朵部牧場,或許有銀礦。
雖然在哪兒不知道,但因為職業原因始終關注社會經濟新聞的后世來人鄭海珠,不會記錯,蒙古靠近河北一帶,和大量出產銀飾品的云貴一帶,都有銀礦。
這塊區域,覆蓋了大寧鎮與朵部。
鄭海珠在前啟奏朱常的時候,只有剛升任司禮監掌印的曹化淳在場。
鄭海珠搬出遼宋貿易的舊事,對朱常說,當年遼國拿不銀,和宋人換茶葉,這表明,遼國出銀子,只是后繼的蒙古部落愚昧混沌,不如遼金文化水平高,曉得放牧,哪懂開礦。
到了咱大明,遼國五京中的遼府、大同府、北京城,都不出銀礦,那麼可以推論,銀礦應在遼國的上京至中京一帶,恰是漠南蒙古偏東的草原。
朱常被鄭海珠這麼一忽悠,覺得好像像那麼回事的,便與首肯接洽羅剎人一樣,同意鄭海珠聯絡喀喇沁部的主意。
國務寺的第一份奏章,到了閣與司禮監票擬披紅的程序時,葉向高等人看到的,只是籠統的意思:巡按大寧鎮,聯北虜、制東夷。
至于北虜不僅指林丹汗,還指喀喇沁,甚至羅剎的前驅哥薩克,以及對北虜怎麼個“聯”法,閣老們就不必知道得那麼詳細了。
首輔葉向高,與次輔周嘉謨,都沒多問,令朱常很高興。
開礦這種事,若派侍和錦衛們去盯,容易教人想到萬歷時的礦稅太監,說不定人還沒走到草原,言們的彈劾,就雪片一樣飛滿通政司。
這麼一看,有個國務寺這樣能部分行使侍欽差職責的新型文機構,果然好使。
朱常于是讓曹化淳不要聲張,自去駱思恭那里調了錦衛,遠赴云南,帶悉銀礦的土人北上出塞,給鄭海珠。
信王巡視滿桂所部七八天后,馬祥麟的親兵來傳訊,說是有欽點的南方匠人到了大寧城關,等夫人去調遣。
同時,親兵還護送來了宋應星,和滿滿當當的木頭、鐵塊,以及鯨魚油。
鄭海珠對親兵道:“你回去稟報你們主,夫人和小姐,后天就跟著信王的儀仗,回城關。我要先往北,去一趟察哈爾的南邊鎮子,看看羅剎使者是不是順利到了,再回大寧城。”
“是,小的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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