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莊輝呵斥了聲。

他臉慘白，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還是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

或許，先帶離開京市一段時間也好。

免得再做出什麼事，讓鶴之徹底厭惡。

將來他如果離開人世，若是那點兒誼消失殆盡，怕是鶴之以后不會再護著菲菲。

想清楚這層關系，莊輝眸暗了幾分，心道：

“那是你小叔叔喜歡的人，不管你跟有什麼私人恩怨，至不該讓你小叔叔心生厭惡。”

他好聲好氣地說，莊雨菲卻是不領的。

“可是我就是氣不過嘛！”撅著，小聲嘀咕：“我看到那張臉就煩。”

做那些事的時候，哪里知道事會敗？

肯定是秦梔落那個賤人陷害。

“你以后還想不想你小叔叔護著你了？”

莊輝此話一出，莊雨菲立刻沉默了下來。

知道小叔叔其實并不怎麼待見自己。

要不是因為爸爸，可能早就沒人管了。

可憑什麼呀？

也姓莊，卻沒有莊家千金該有的待遇。

在外面不能打著莊家的名號，想要什麼還得看小叔叔的臉。

癟著，委屈地爬過來，下墊在莊輝的膝蓋上。

兩只眼睛水汪汪的，噙滿不甘心的淚意。

“我要是和道歉，那個的以后在我面前肯指不定怎麼囂張！”

“爸爸，我是您的兒啊，是你捧在手心里的的小公主，我才不要和那種人道歉呢。”

小公主有小公主的驕傲。

莊輝哀聲嘆了口氣，渾濁的眸子里充斥著滿滿的無奈。

無力的手緩緩搭在的腦袋上，語重心長地勸。

“別逞一時意氣，你小叔叔現在擺明了要護著，這個時候沒必要去得罪，明面上把得罪了，你小叔叔能放過你？”

“乖乖聽爸爸的話，明天跟我上門去道歉，請求原

諒你一時糊涂。”

“那位小姐若真的那麼蠻橫不講理，你小叔叔也未必會看得上。”

莊雨菲聽著，臉逐漸好轉。

既然不能明面上得罪，那背地里做點什麼，只要不被發現是做的就可以了吧？

下次一定要好好計劃一下，絕對不能再留下把柄。

莊輝說了那麼多，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先上門道歉，安好莊鶴之的緒。

莊雨菲想到小叔叔勒令自己離開京市，肯定是秦梔落的主意。

心里更討厭了。

不管怎樣，都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京市！

只有留在京市，才有機會做莊家的真千金，而不是上不得臺面的私生……

……

夜漸深。

莊鶴之忙活了大半晚，緒非常復雜。

心里累極了，頭腦卻很清醒。

悄聲回到龍灣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主臥的窗臺折出黯淡的燈。

沒醒。

他暫時不想上去。

怕吵醒，更怕自己上郁的緒會影響到。

莊鶴之就這麼在車里坐了半個多小時，目無焦距地凝著清冷的建筑。

視線里，窗臺小小一帶著些許暖意。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

夜空厚重的云層得很低，得口有種說不上來的抑，四周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似乎醞釀著狂風暴雨，隨時可能變天。

出事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天氣。

當時的莊鶴之年輕氣盛，固執地認為莊輝不該拋棄家里安排的妻子，不該離開

莊家。

要承擔起他作為長兄的責任，對家，對他和父親，對莊氏集團負責……

而不是為了所謂的，拋棄家里的一切，帶著一個出卑微的人私奔！！！

老爺子更是氣得切斷莊輝所有經濟來源，發話不許任何單位聘用他。

離開莊家的幾年，莊輝日子過得很拮據，沒有正式的工作，也沒有穩定的收。

妻子拿出僅有的積蓄供他創業。

經過幾年時間，莊輝在榮城總算安家立業，小日子逐漸過得紅火起來。

但是因為年的莊雨菲質羸弱，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邊必須有人照顧，好不容易積攢的資金很快捉襟見肘。

破產后，莊輝寧可跑去工地上幫人搬磚，也不愿意向父親低頭。

明明只需要回家倒個歉，低個頭就能解決的事。

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到絕境？

莊輝說他還小，不會懂。

一旦低頭就意味著要接老爺子的安排，這輩子也許都沒辦法和他的人見面……

比起妻離子散，他更寧愿過一貧如洗的生活。

莊家的責任，于他而言就是無形的枷鎖，得他生不如死。

離開，才是解。

莊鶴之當時確實不懂，也不想懂。

他和哥哥大吵一架之后摔門離去。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

莊氏的仇家尾隨他很久 ，這天終于找到他落單的機會。

車碾過來的時候莊鶴之躲不開，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莊輝開著自己二手的老爺車從側邊過來，擋在他前。

“砰——”地巨響，莊鶴之愕然地睜開眼睛。

看到火沖天的塵埃中，莊輝的車被撞裂幾塊。

猩紅的從車下不斷蔓延開……

、火、濃烈的

汽油味占據著整個夜晚。

他瘋了似的沖過去，徒手開廢墟，挖出奄奄一息的莊輝，立刻救護車送往醫院。

救治及時，但是莊輝的已經遭到太嚴重的損傷，即使留下一條命，生活質量卻大打折扣。

此后，無數個午夜夢回，莊鶴之呼吸間依稀還能聞到空氣中的汽油味……

思緒回籠。

莊鶴之仰頭靠在椅背上，左手下意識向口袋，想弄支煙出來點燃。

卻到了塑料包裝的糖果。

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過煙了。

乖乖說，“戒煙癮很難的，不過我相信哥哥肯定能做到。”

乖乖說：“哥哥無所不能。”

乖乖說：“哥哥比我年長，要好好養生，不準走在我前頭。”

還說：“以后想煙了就吃顆糖吧，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吃。不過我希，莊先生永遠不要不開心……”

他拆了顆糖塞進里，舌尖挑著水果的甜香，蔓延到整個口腔。

心臟不可遏制地散發出一酸意。

真可惜。

哥哥并非無所不能。

不能保護好。

也不能不管不顧，懲治傷害的人……

乖乖會失嗎？

會難過嗎？

莊鶴之在心底一遍遍自問，陷無盡的自責里。

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乖乖被莊雨菲嫉恨？害傷？

直到放在手邊的手機震了兩下。

他愣愣地回過神來，抄起手機一看，是秦梔落給他發的消息。

「要下雨了，你什麼時候回家？」

他的心臟猛地跳了下。

伴隨著的雷鳴聲，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著手機的那只手，摁住語音鍵，溫聲說：“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