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跳蓬有力,氣息也穩,仿佛一座雄渾的大山,巍峨聳立在一側。
經理在樓梯口,“二公子,您需要什麼嗎?”
梁遲徽垂眸,似是瞧何桑的背影,又似是瞧別,片刻,他抻出盒的紙巾,袖扣湊巧勾住了蘆薈枝,險些倒,他單手扶住,叮囑經理,“撤了吧,不要砸傷士。”
經理憨笑,“是。”
梁遲徽目一掠,邁步離去。
何桑其實也算細心,特意披了外套,這件外套一直放在后座,月中旬下雨那段日子,晚上寒的。
中午去醫院沒穿,不記得梁遲徽是否見過穿,好在是經典款,冀省穿得多,他生活中沒人,不至于太關注。
賓利駛出泊車位,何桑匆匆去前臺買單。
收銀員查詢了記錄,“雅間有一位客人替您結過賬了。”
一愣,瞬間冒冷汗,“誰?”
“何小姐的膽子不小。”一個人的聲音從背后慢悠悠傳來。
何桑扭頭,逆著看清對方,“原來是倪總。”
“你的心真是焐不熱呢。”倪紅了一大口煙,“遲徽待你不薄,我跟他十年,他待我,不及待你的千分之一。西郊廠房炸起火,他救了你,馮志奎派人攔截圍毆,他幫你扛了,外省的二世祖陳公子擾你,他不惜得罪陳家,在陳公子的魔爪下保你,你的心腸再,也該搖了吧。”
何桑張四周,倪紅沒帶保鏢司機,大概率是私人行程,不是談生意,和梁遲徽并不同行,“你要向他揭發我嗎?”
倪紅噴出煙圈,沒吭聲。
“我和黎珍是清風茶樓的老顧客了,你能在,他能在,憑什麼我不能在?你懷疑我居心不良,我也懷疑你,互相咬兩敗俱傷,多個仇人有意義嗎?你親口承認,他待我比待你更好,你未必咬得贏我,反而你們之間生出嫌隙,倪總得不償失啊。”
“何小姐的好伶俐,不愧是三公子調教的人。”倪紅睥睨,掐了煙,揚長而去。
何桑十指攥,心里一陣打鼓。
倪紅慕梁遲徽,在眼中,自己是“敵”,鏟除自己,對有益無害。
何況省里也在調查陷害梁紀深的幕后黑手,雖然主謀是梁延章,但梁遲徽出面了,炮火集中到他上,倪紅肯定在乎他的安危。
自己著證據,倪紅百分百會告。
何桑沒耽誤,立馬找到經理,借茶樓的電腦發給顧江海。
顧江海傍晚下班,趕到邱家的莊園,邱先生的腸胃炎反反復復,他貪涼,饞,天氣剛熱,吃冰鎮西瓜,本來痊愈了,又扎了一針。
邱太太一邊照顧一邊埋怨他,隨意招呼顧江海,“梁先生在書房,你自己上去。”
推開書房門,梁紀深臉微微蒼白,眼窩烏青,沒休息好。
門一晃,他抬頭,“你來了。”
沙啞得像砂紙磨過。
顧江海詫異,“你嗓子怎麼這樣了?”
“冒。”梁紀深劇烈咳嗽,干吞藥片,“冀省雨,外省又高溫,氣候不適應。”
“讓你瞎折騰!你不是二十歲的頭小子了,是奔四的老男人了。”顧江海開玩笑。
梁紀深問,“你有事?”
“梁遲徽和供貨商在清風茶樓見面了。”顧江海劃開手機相冊,“這幾天吧,可能會自首。”
他樂了,“你猜誰干的?何桑!”
梁紀深面容平靜,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
心口卻一厘一厘地,脹麻到息有點抑,他拉屜,從一個小玻璃瓶取出一顆藥丸,含在舌下。
發聲更嘶啞了,“梁遲徽的反偵察能力,不遜專業的。”
顧江海說,“所以梁遲徽對小何手下留了,換其他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算計他,早就倒大霉了。”
藥苦味在空氣中蔓延開,顧江海擰鼻子,“好好養病,加班。”
他轉走。
“老顧。”
顧江海駐足,回過頭,“哎。”
“我想了。”
他為難,“又回去?”
“求你通融通融。”梁紀深懶散笑,笑了一會兒,不太舒服,繼續咳嗽。
梁紀深求人不易,這三十二年,說一次沒求過也假的,反正不超過三次。
顧江海有覺,冀省出事了。
“你等明天吧,我通知醫院今晚先派個大夫過來,給你掛水,你的恩師多寶貝你啊,你在我的地盤上生病了,老張不恨死我?”
梁紀深輕笑。
顧江海前腳離開,邱太太進書房送溫水,梁紀深神消沉靠著辦公椅,手里拿了一張相片。
他住進莊園那天,公文包的夾層就有這張。
邱太太掃了一眼,是何桑。
穿著鵝黃的小衫和白長,蹲在綠油油的園子,高高的短馬尾,戴了一頂太帽,籠罩住,明爛漫。
何桑喜歡鮮水靈的服,不悉的,認為氣,不好養,悉的,清楚脾氣,不討嫌。
相片里沒瞄準鏡頭,依稀是梁紀深抓拍的。
鐵直男的審,拍片角度倒不賴。
“在哪拍的?”
“冀省的南郊草莓園。”梁紀深笑了一聲,“去年我出差,巡演,沒陪我去,原定去三天,拖延了一星期,我回家正在哭,哭得說話也結,我答應去草莓園摘草莓,摘十斤,管飽,才停下。”
邱太太也笑,“小何是演員嘛,眼淚自來水似的,幸好你寵。”
“哭鬼。”梁紀深挲著照片,“委屈起來很磨人,遇事也堅強,頑強起來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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