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燈灑向梁遲徽，何桑立馬捂住旗袍的開衩，規規矩矩坐回原位。

司儀揮錘子，“梁氏集團董事長出價一千萬！”

周太太也競拍，“一千一百萬。”

梁遲徽舉牌，“一千五百萬。”

周太太每回報價多出一百萬，比較保守，梁遲徽盡顯男人風度，會三四個數，兩千三百萬的時候，鋪天蓋地的掌聲。

目瞪口呆，隨著周圍的人鼓掌。

梁遲徽余掃過，那副“沒見過世面”的表逗笑他，“兩千六百萬。”

何桑猛地調轉方向，如同一個忙碌的小陀螺，給他鼓掌。

他沒忍住，笑出聲，“這麼高興？”

“二哥，你們喊的是人民幣嗎？”

梁遲徽笑意漾了滿臉，“嗯。”

“一條珍珠項鏈，值嗎？”

他若有所思，“你覺得好看嗎。”

何桑點頭，“好看是好看，可貨不符價。”

“你的耳環，發卡，鑲嵌的是假珍珠嗎。”

“是有瑕疵的珍珠，我戴著玩兒的，買貴的不劃算。”

梁遲徽關注著拍賣臺，周太太報價兩千七百萬，他又一次舉牌，“三千萬。”

何桑帶頭鼓掌。

他齒笑，大約是太不威嚴了，他用牌子遮住下半張臉，“你喜歡珍珠？”

“鉆石太小，珍珠個大，買大的。”

梁遲徽一直混跡有錢人的圈子，對數字沒概念，揮金如土，紙醉金迷，沒聽過哪位太太或者名媛如此坦率的理由，他在牌子后笑得止不住，“有道理。”

“三千萬，有高于梁董事長的價格嗎？”

紀席蘭不和卷發太太聊了，慢悠悠地打個哈欠，“三千五百萬。”

何桑探頭，梁延章訓斥敗家，真不冤。

梁遲徽的錢是自己掙的，的錢是梁紀深掙的，幾千萬拍下價值幾百萬的澳白珍珠，梁延章是生意人，最猾了，他可未必買賬，最后梁紀深補給。

梁紀深孝順，也疼人，他的錢不是給紀席蘭花了，就是給何桑花了，何桑節儉，原封不存著，紀席蘭糟蹋得一干二凈，梁紀深被搜刮得沒多錢了。

“伯母...”何桑探出頭，“溢價太高了。”

紀席蘭瞪眼，“小家子氣！”

周太太追了三千八百萬，梁遲徽加到四千萬。

司儀尖，周太太猶豫了一秒，棄牌了。

老周本沒有三個億，是故意和紀席蘭炫耀，四大家族的貴婦本是老大，可惜兒子不，周家漸漸走下坡路了，而梁家蒸蒸日上，四大貴婦的排序因此顛倒，紀席蘭稱霸，心里窩了火。

借著拍賣打的氣焰，沒想到中途殺出梁遲徽，流水似的扔錢，梁老二是公認的富得流油，哪里斗得贏。

紀席蘭一聽四千萬，也退了，“老二，你一個大男人，又沒結婚，你拍項鏈干什麼？”

梁遲徽輕笑，“紀姨，是我母親的意思，這場拍賣會的善款捐助福利院和農村小學，我母親叮囑我，一定要拍下。”

紀席蘭面發青，尷尬得不行，“那紀姨讓你了。”

他心平氣和笑，“不，紀姨。倘若您也相中了這條項鏈，可以公平競爭。”

紀席蘭沒蠢到那程度，萬一報到幾個億，他放棄了，豈不是廢了？何況梁遲徽這架勢，他的錢仿佛是一個無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沒上限，不止玩不過，綁上周太太一起玩，大概率也敗下陣，給一個晚輩陪跑，太難堪。

自己找臺階，“一家人，紀姨和你爭什麼呢？”

軸的澳白項鏈最終被梁遲徽以四千萬的天價收囊中，他吩咐書去領證書，不愿意親自拍照致辭，“像個小傻子。”

何桑擰眉。

是第一個致辭的。

書上臺后，梁遲徽清了清嗓子，嚨含著笑，“不是說你小傻子。”

“一共兩個人致辭，你沒說我說誰？”

他俯，挨近，“說周太太。”

何桑偏頭，“是小傻子嗎。”

梁遲徽也偏頭，四目相對，男人眼底是月牙白的旗袍，盤扣系得嚴實，姿勢也端莊，卻有人犯罪的韻味。

“是老傻子。”

何桑噗嗤笑，鬼靈撇清關系，“我可沒說，是你說的，傳出去別賴我。”

“你不傳，沒人傳。”梁遲徽漫不經心挲著腕表，“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

“珍珠項鏈。”

一怔，本能抗拒，“我不要。”

梁遲徽睨了一眼，“我也不送你，隨口問問而已。”

何桑松口氣，“姚姨喜歡？”

“一般。”

看著禮儀小姐和書接，“姚姨有一條澳白項鏈，珍珠的澤比這條通。”

梁遲徽打量，“你喜歡我母親那條？”

“漂亮的，但不適合我，我沒有貴婦相。”何桑很誠實。

他笑了一聲，“我認為你有。”

拍賣儀式結束，是晚宴。

宴廳沒有煙，餐桌擺了鐵盒的雪茄，梁遲徽不慣這牌子的口，奈何煙癮犯了，他取出一叼在邊，侍餐小姐蹲下，摁住打火機，他沒接，吹滅，朝對方示意自己的打火機，“不需要服務。”

紀席蘭去洗手間補妝，何桑先席，同桌有七位男士，三位士，梁遲徽是主位，紀席蘭是2號椅，在1號的左邊，何桑沾，坐3號椅，在1號右邊。

10號椅是一位穿白套裝的中年人，舉手投足很有強人的氣場。宴席的座位依據資產和勢力由高到低排列，和梁遲徽同席，除了四大家族的現任夫人，只有張氏董事長的前妻了。

當年老張和原配離婚不久，和姚文姬好過一段，艷聞鬧大了，梁延章揚言報復張氏，老張發怵，坑了姚文姬，分道揚鑣。

后來老張與前妻復婚，出軌了一個法國妙齡郎，甚至搞出私生，張太太眼里不沙子，任憑老張挽留，再次提出離婚，開始下海經商。售賣醫療械和建材木業，趕上了時代的風口，積攢了百億家，是冀省萬里挑一的英。

這些富太太與打招呼，基本不理會，富太太挖苦沒丈夫，嫌棄富太太沒本事，倒是老總們很欣賞，梁遲徽在拍賣大廳還與談了一筆生意。

何桑坐下，客氣向頷首，“李總。”

所有眷調侃稱呼張太太，何桑稱呼了的本姓，難得和悅，“你是梁家三房的媳婦？”

何桑雙手抓住桌布，“我姓何，是演話劇的。”

張太太笑容和善，“梁老三不錯，比多數男人強。你先說自己的姓氏和職業，蠻有骨氣的，畢竟嫁給梁家的人，不得承認自己是梁太太。”

紀席蘭補完妝回來，張太太便不再說話了。

張太太的面前有一鍋火煨魚，何桑饞它的鮮味，胳膊嘗試了兩次，圓桌寬大，即使一個中等個子的年男，也夠不著。

而面前的菜肴，要麼掛滿醬，要麼是不吃的海鮮，拾起筷子，又撂下。

“梁董接管了梁氏集團，后續有什麼打算？”4號椅的老總敬了他一杯酒。

“我梁遲徽不是吃獨食的人，凡是擁戴我的，我絕不虧待大家。”

老總眉飛舞，“那我跟定梁董了，您指東，我不往西，唯您馬首是瞻。”

梁遲徽有一搭無一搭地介紹梁氏集團的項目，很自然轉餐盤，那鍋熱氣騰騰的火煨魚停在何桑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