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駝的脖子掛了一個黃金吊墜，掀開，鐫刻著“桑”字。

“什麼？”

梁紀深煙得不兇了，大部分時間煙頭自己在燃燒，“桑。”

“桑...母的？”

“嗯。”他發笑，“有公的，是棕，怕你不喜歡。”

“公的什麼。”

梁紀深不假思索，“深。”

何桑彎腰，掰了小一塊胡蘿卜喂給羊駝，它牙齒鈍，舌頭濡，咀嚼時唾沫星子飛濺，稽又笨拙，“紀姨不喜歡大型寵，送到西郊的農場吧。”

“你喜歡嗎。”

抿，一塊接一塊喂，沒出聲。

“喜歡就養著，我母親那邊我去對付。”梁紀深撥開煙盒蓋，咬出一煙，“不回去住了？”

何桑扭頭，“回哪。”

“金悅府。”

又不出聲。

梁紀深補充了一句，“我不去。”

他周圍的正濃，盡管一度病得厲害，此時的姿勢又隨，懶塌塌的，全的卻蓄勢待發，相隔四五米遠，也瞧得出他的雄渾梆。

若不是瘦了幾斤，他板更魁梧得安全十足。

“等黎珍出月子，我在曾公館陪住一段。”

他叼著煙，手也不扶，角一，嘬了一口，又一，吐出一縷霧。

“三公子！”蓉姐這時推開門，“他們下樓了。”

梁紀深朝樹下撣落半截煙灰，邁步離開。

何桑喂了半袋胡蘿卜，也從后院返回客廳。

梁延章與梁璟坐在主位，二房和三房母子分列在左右的雙人位沙發，剩了一張單人沙發，挨著梁遲徽，剛好是何桑的位置。

不聲不響坐下。

梁璟一深藍制服，下的胡茬的，淡淡的青，顯然他昨晚也加班了，從信訪辦公大樓趕回的。

橫了兩個區。

茶幾上攤開三份化驗報告，一份是糞便檢測，標注了瀉藥分殘留；一份是降藥的檢測，是原裝藥，沒有摻雜其他質；最后一份是醫院提供的氧氣和藥水檢測，也正常。

梁延章面發青，“怪不得我拉得這麼突然。”

姚文姬挑明了指控紀席蘭，“那天的早飯是蒸餃、米粥和紫薯，飯是芳姐打包的，席蘭幫延章洗澡了對吧？實在巧，席蘭貪睡，經常中午才去醫院，偏偏延章腹瀉的當天，七點便守在病房了。”

紀席蘭十指攪在一起，眼珠滴溜轉，一聲不吭。

和表弟雖然提前串供了，但審問表弟的是梁璟，梁璟是搞文政的，思路清晰，不遜梁紀深，萬一餡了...

梁延章給的兩套房子還沒來得及過戶，豈不是飛蛋打。

“延章的降藥是朱醫生配置的，一年改一次藥方，確保效果，怎麼會失效呢？除非有人暗中手腳，比如延章邊最親近的...”

“你什麼意思？”紀席蘭嗆，“你懷疑我？”

姚文姬泰然自若，“梁璟懷疑我們每個人，連老二和老三也逃不掉，我坦面對，你激什麼呢。”

“母親。”梁紀深制止紀席蘭吵鬧。

紀席蘭急促著，扯梁璟的胳膊，“梁璟，我是梁家的現任夫人，你父親出事了，對我有什麼好？是寡婦風還是梁夫人風？我圖什麼呢，真正的兇手在倒打一耙！”

梁璟拂開手，“你冷靜點。”

紀席蘭坐立不安，盯著梁紀深。

梁紀深沒理會的求救，“芳姐，您打包的蒸餃？”

“我在高干病房的小食堂打包的，是3號窗口，一個中年男人，外形黑胖。”芳姐仔細回憶，“從食堂到病房，除了我，誰都沒過蒸餃。”

梁延章神慍怒，“他說梁夫人指使他下瀉藥？”

“沒有。”梁璟否認，“瀉藥是他自己吃，不小心混到芳姐購買的那一屜蒸餃里，他的糞便檢測確實有瀉藥含量，我咨詢過醫生，瀉藥不是大問題，而且您誤食的劑量不多。”

梁璟的話在梁家是絕對的權威，一錘定音，紀席蘭松了口氣。

“大哥化驗了降藥，沒問題嗎？”梁紀深斟了一杯茶，給梁璟。

梁璟篤定，“沒問題。”

“我當初在市檢工作，職業習慣是挖掘細節。有一種偵察的手段。是在證的關鍵范圍，提取一切可以提取的指紋，我相信你們不陌生。”梁紀深笑著，“大哥對嗎？”

梁璟沒表態。

梁紀深繼續說，“降藥放在主臥的床頭柜屜，主臥平時只有三個人進出，父親，母親，芳姐。”他仍舊維持笑，“姚姨，二哥，對嗎？”

姚文姬眉骨一跳。

梁紀深笑容愈發大，大到瘆人，“我住院期間，安排程洵回來過一趟，提取了主臥門鎖和屜扶手的指紋，到司法部門化驗，結果在這里。”他拿起沙發角落的公文包，掏出檔案袋，封口果然有司法部門的蓋章。

“我沒有看這份報告，畢竟三房有嫌疑，我一旦拆開，它失去意義了。今天大哥在家，由大哥開啟，公平公正。”

梁璟一言不發撕開檔案袋，出信紙，只一眼，他瞥姚文姬，旋即塞回袋，力道不輕不重地，擱在茶幾上。

梁紀深氣定神閑，“我分析瓶子里一開始不是降藥，是保健藥，導致父親降無效，高復發住院。對方又換回降藥，并且戴了手套，因此藥瓶沒有指紋。”

梁紀深極其果斷，不疾不徐沉得住氣，一步步引到姚文姬頭上。

“父親住院后，母親寸步不離陪伴，沒有換藥的時機，姚姨，您說呢？”

姚文姬瞇了下眼，手不聲地了。

“文姬？”梁延章愕然，手取那份司法鑒定報告。

梁紀深摁住他的手，看著姚文姬，“姚姨，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您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紀席蘭在一旁嚎啕大哭，“我冤枉...是文姬姐！延章，你冤了我！”

梁延章眉頭鎖，凝重不已。

客廳回著紀席蘭崩潰的哭喊。

梁遲徽的襯衫袖一直卷起，他漫不經心抻平，惻惻的目掠過梁紀深。

檔案袋里的化驗報告，百分百是白紙。

老鄭在老宅，這一星期本沒有見過程洵回來。

這一招玩得驚險漂亮。

目的是詐塌二房的心理防線。

姚文姬再聰明，終歸是人，人的賭和膽量不及男人，梁紀深算準了心虛，保守。

寧可自己主坦白，好歹還有轉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