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蹲在樹下給羊駝洗澡，那只羊駝很聽的話，怎樣弄它，它也不啐，像是經過特殊訓練，識得的氣味。

梁遲徽雖然不哄人，但并非不擅長哄，他確實不如梁紀深了解。

珠寶名包，豪車洋房，哄人總是百試百靈的。

哪個人不，不富貴呢。

可這些在何桑眼中，似乎不那麼值錢。

梁紀深送的，或許不是傳統世俗珍貴的東西，卻是在竭力保全那一好，純白的凈土。

梁遲徽微微有點煩躁，他扯了扯領帶，走過去，“你喜歡養綿羊？”

何桑一怔，扭頭看他，“不喜歡，綿羊有犄角嗎？”

他擰眉，“我記得山羊有。”

“那我不喜歡山羊。”

梁遲徽嗯了聲，“這只綿羊是老三送的。”

“它是羊駝。”何桑它腦袋，“你沒見過嗎？”

他抿了下，“我沒有去過園。”

何桑忽然想起，梁遲徽曾經在梁家境艱難，他的年是沒有和快樂的。

招手，“二哥，你過來。”

梁遲徽也單膝蹲下，何桑指著羊駝，“它是母的，會啐人，啐了紀姨。”

他揚眉梢，“為什麼啐。”

“踩它腳了。”何桑拍了拍羊駝的腳，“我剛才也險些踩到。”

梁遲徽含了笑意。

何桑命令羊駝，“桑，你啐二叔。”

羊駝著澡盆的水。

“桑？”

“它名字。”

梁遲徽笑意愈發大，這一幕，如此普通，又如此歲月靜好。

是他復雜的三十四年沒有驗過的純真安寧。

“二哥，我中午要出門一趟。”何桑趁機開口。

“去哪？”

“探前同事，生了雙胞胎，在坐月子。”

梁遲徽說，“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可能不回老宅了。”

執意拒絕，梁遲徽也沒有勉強。

“有事給我打電話。”

何桑長松口氣，笑了笑，“好。”

紀席蘭風風火火闖到客房，在走廊截住梁紀深，“你怎麼幫姚文姬開？梁璟恨了，你只要煽風點火，這是錘死二房的良機，你倒好，輕描淡寫地解決了，你是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啊？”

梁紀深克制住音量，“父親活著，無法定義姚文姬謀殺，即便采集到指紋，有的指紋，也有您的，有芳姐的，憑什麼認定是？您死咬不放，萬一激怒了梁遲徽，他耍險的手段，興許牽扯您。我賣姚文姬一個人，您暫時也安全。”

紀席蘭實在不認命，自從姚文姬搬到老宅，自己明里暗里吃了不虧，好不容易有扳倒的跡象，這麼輕易罷休了。

不過老三說得有道理，梁延章對姚文姬持續上頭，再加上老二是董事長，代表了梁氏集團的榮辱，沒有確鑿的證據，梁延章不舍得姚文姬，也不了了。

二房目前已經是梁家的當權派了。

......

梁紀深這半個月堆積的公務太多，每天在中海集團連軸開會，高管也集加班，對他怨聲載道，畢竟他耽誤工作是私事，生病屬于個人私事，而高管們花花綠綠的夜生活因為他下令加班不得不取消了。

好在梁紀深嚴于律己，高管們加班到晚上九點，他加班到凌晨兩點，一眾下屬算是心服口服。

下午的小型高管會議，梁紀深在聆聽銷售部經理匯報營業額，程洵走進會議室，讓記筆錄的助理下去。

“管局的小趙告訴我，何小姐去皖西縣了。”

梁紀深從文件中抬起頭，“去皖西縣做什麼？”

“不清楚。”程洵表凝重，“皖西縣窮困，刁民多，何小姐自己開車去的。”

“一個人沒帶？”

“雇了保鏢，對方不知什麼原因臨時不干了，來不及再雇。何小姐在梁遲徽邊，獨自行的時間有限。”

梁紀深主持三場會議了，長達四個小時，公司季度報，市場巡視報，財務資金報，審閱了上百份報表，這會兒頭痛裂，他用力額頭，“出發多久了。”

“在冀省高速。”

經過高速收費站，行駛37.7公里，到東郊了。

何桑不是惹事的人，從不倚仗他作威作福，皖西縣環境惡劣，膽子又小，無緣無故不去。

“是不是與何晉平有關？”

程洵說，“估計是。”

梁紀深沒心思開會了，他宣布散會，起離開。

“皖西縣有多個村子？”

“縣境有三十九個村莊，風氣最的是下洼村，紅杏村和李家，幾乎七是漢，除了這三個，其余的村莊婦兒多，基本沒危險。”

梁紀深進辦公室，掉西裝襯衫，“聯系下洼村的村長，去一定會找人，你囑咐村長保護好，沒找就是沒去。”

程洵一邊翻通訊錄一邊問，“那紅杏村和李家呢？”

“李家遠嗎？”

“李家是皖西縣最遠的村子，蹚過一片廢棄的洼地，直接出省了。”

梁紀深穿了一套春秋款的黑運服，郊區的溫度比市區冷，可以寒擋風，“路上加油了嗎。”

“沒加。”

“那大概率是去紅杏村。”梁紀深拉開屜，取出一把金屬柄的匕首，給刀柄綁了一枚橡膠套，試了試，防止手。

“我安排保鏢跟您去？”

梁紀深搖頭，“皖西縣的部分村莊有拐賣況，如果村里出現陌生面孔，尤其是外來男人，數量越多，村民越警惕，反而徒增麻煩。”他沉思了一秒，“你不要通知鄉鎮的負責人，他們興師眾迎接我，消息傳到梁家，我擔心梁延章下手，何桑會出意外。”

程洵整理好止咳藥和消炎藥，又從保險柜拿了兩萬塊錢，到梁紀深手里，“您肺炎還沒痊愈，千萬按時吃藥。”

梁紀深接過藥和現金，塞在口袋里，匆匆下樓。

電梯門一開一合，梁遲徽的書和他肩而過，他沒留意，書留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