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惜打破底線，討人的歡心，哪個人不自豪呢。”何桑笑得開心，“如果遲徽也這樣對待你，你更自豪吧？”

“你得意太早了。”倪紅冷笑，“我比你清楚他。”

何桑不生氣，“既然清楚，為何不撞南墻不回頭呢？”

倪紅忽然不吭聲了。

片刻，幡然醒悟，“你在收買我嗎。”

“買不起。”何桑搖頭，“你要的不是錢，何況我不如你有錢，你要的是意。意是這世上變數最大，一廂愿最沒意義的東西。”

倪紅逆站在那，“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他防備你，不會防備我。”

“自欺欺人也是這世上最可悲的。”何桑繼續叉西瓜，“他連親生父親都防備，你又算什麼呀？”

倪紅被到痛，沒再廢話，揚長而去。

何桑吃完這盤西瓜，倪紅又安排了餐后甜點，餐車底層有幾杯白葡萄酒，逐一擱在桌上，并且將最后一杯親自遞給何桑。

“我跟著梁老板在男人堆里做買賣，事干練，子也急躁，何小姐千萬別往心里去。”

何桑單純不假，也分得清敵我。

這杯酒，大概率有問題。

包廂有男有，萬一藥效刺激下，鬧出什麼沒臉沒皮的場面，歸咎于醉酒，查無可查。

即使查，人多手雜，一杯酒、一副餐，多人經手，全部有嫌疑，興師眾豈不是套了。

倪紅想要的后果，是撕碎干凈純潔的皮囊，讓梁遲徽膈應。

含笑，二話不說抿了一小口酒，“倪總太客氣了，大家是自己人，我沒必要計較。”

倪紅注視吞咽下去，鞠了一躬，“何小姐，有需要盡管我。”

包房門關閉的剎那，何桑啐出在舌的酒，混合著唾。

......

十點鐘，梁遲徽結束了應酬，離開臺球館，上樓。

何桑橫臥在u型沙發的一角，地板瀉了一灘污穢的嘔吐。

男同事赤著口，上面是七八枚艷紅的印，兩個同事一左一右依偎他，其余的同事四下散布，也酩酊大醉了。

梁遲徽不皺眉頭，大步靠近何桑，一陣撲面而來的濃烈酒味，衫倒是完整，睡相也安寧，獨自在犄角旮旯。

他一顆心落定，質問倪紅，“怎麼回事。”

“何小姐和那位穿白t恤的男同事關系非常好，挨在一起一直喝酒，男同事摟著后背，我不敢阻攔。”

梁遲徽意味深長瞥倪紅，“挨在一起？”

倪紅鎮定自若，“等何小姐醒酒了，你可以問。”

男人笑了一聲，“現在的狀態，醒了也什麼記不清了。”

“反正我看見什麼，告訴你什麼了。”倪紅推門，“信與不信，我無所謂。”

梁遲徽目在面龐流連許久，環抱手臂，表自如。

他沒耽擱時間，帶著何桑走出云海樓，坐上車。

“回碧璽公館嗎？”司機調頭。

梁遲徽凝視懷里的人，“回老宅。”

何桑總是掙扎，不肯安分趴下，老實一分鐘，鬧騰十分鐘，仿佛是故意瞄準他嘔吐，也吐不出什麼，噴出的呼吸酒氣熏天，嗆得他腦仁疼。

“坐好。”他蹙眉，面部繃，摁住何桑的肩膀。

后仰，直腰板，一不。

“何桑。”梁遲徽喚名字。

仍舊沒反應。

好半晌，整個人倒下，腳朝他，頭朝另一邊的車門。

司機憋笑，“何小姐喝醉了蠻可的。”

“可是嗎。”梁遲徽梳理糟糟的長發，“一肚子壞水，大包房攪得烏煙瘴氣，開了兩瓶96年的拉菲。”

“96年的？是拍賣行的吧。”司機有耳聞，96年的大拉菲是紅酒極品，何小姐不折騰則以，一折騰，搞一把大的，“您相中的人，自然是識貨的。”

梁遲徽梳完頭發，捋到后，輕輕了一下，實際上沒有半分怒意。

回到老宅，梁遲徽先下車，他扯何桑，扯得胳膊嘎吱響，紋未。

“何桑，下來。”

他一路沒煙，只照顧了，這會兒犯煙癮，單手點了一支，斜靠著車門。

庭院的燈暗，玉蘭樹又茂，影虛虛緲緲的，依稀是一雙雪白的腳，踝骨細細的，鞋子不翼而飛了，腳趾一蜷一，發出微微的鼾聲。

司機怕梁遲徽惱了，去后座攙扶何桑。

他脾氣溫和，不代表有耐。

二公子和三公子相反，三公子脾氣暴，對喜歡的人耐心十足，寵溺無度。二公子沒什麼耐心，伴哄著他，遷就他。他溫和起來，紳士，不耐煩起來，甩個包，甩個金飾，從此形同陌路了。

云海樓的前任們，一個個對他意難忘，千方百計地求過復合，尤其是冰冰才貌雙全，國風琵琶彈得湛，慕名聽彈奏的藝界人士數不勝數，這麼優秀的姑娘，舍不得梁遲徽，和他打牌，希他心，他竟是沒印象了。

司機太了解他了，三公子是外冷熱，他是外溫寒，焐不化的。

“別。”梁遲徽吐出一口濃霧。

司機又鉆出車廂，“小姑娘小伙子都貪玩，朋友聚餐嘛，難免放肆過頭了...您多擔待。”

男人一張臉無波無瀾，沉默吸煙。

司機嚇得心驚跳。

梁遲徽掐了煙，彎下腰，作輕挪何桑，挪到一個方便抱出的位置，臂彎一攬。

何桑腦袋險些磕在車頂棚，他又騰出一只手護住，連拖帶拽地弄出車廂。

額頭蹭過車門上方的邊緣，夾住梁遲徽的右手，碾得手背通紅，他了口氣，在朦朧的夜下打量，“我懷疑你心的。”

何桑歪著頭，的確在睡覺。

司機風風火火去開門，梁遲徽邁上臺階。

芳姐煮了牛，剛送到梁璟的房間，梁璟正好出來，目睹這副陣仗，停在樓梯上。

“什麼況。”

“大哥。”梁遲徽止步，“和同事聚會，被灌醉了。”

“男同事灌的？”

“是。”

梁璟神嚴肅，“吃虧了嗎。”

“在我的地盤，吃不了虧。”

梁遲徽說完，越過他，直奔客房。

“老二。”

梁璟側，了一眼梁遲徽，又了一眼何桑，“你把放在床上，讓芳姐替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