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深竭力下緒，面無表同他對視。

“你當父親了。”梁遲徽放聲大笑，“可惜了，孩子的生與死在我的一念之間，而不取決于你。”

“梁遲徽——”梁紀深咬著牙吐出這三個字，“一個孕婦，你也下得去手。”

“你早已猜到何桑懷孕了對嗎？”梁遲徽饒有興味觀賞他的反應，“偽裝得很辛苦吧。”

他一言不發。

梁遲徽手掌流連在何桑的小腹，“想一你的骨嗎。”

“老二。”梁璟察覺老三忍到極限了，不敢再放任下去，“何桑無辜，胎兒月份小，熬不住折騰。”

“無辜嗎？”梁遲徽發出低低的笑聲，笑得要多森有多森，“算計我，出賣我的時候，可是毫不手呢。”

何桑一激靈。

梁遲徽笑容一收，槍口指著他們，指了一圈，又重新頂在何桑的太，“你們有膽子跟上來，就別怪我的子彈無眼。”

伍子也舉著武，一手瞄準了梁紀深的眉心，一手作利索打開后座車門，協助梁遲徽拖著何桑上車。

“老三，如果我在后視鏡看到你這輛車——”梁遲徽上半探出車窗，“終于當父親了，做事要三思，不要追悔莫及。”

伍子發了引擎，一踩油門，車揚塵而去。

梁紀深喪失了理智，本能地拔沖過去，梁璟拽住他，“老三！”

他額頭青筋凸脹，似乎下一秒要裂。

“你有武嗎？”梁璟錮住他，鞋尖踹了一腳地上的匕首，踹得遠遠的，“用刀和老二的子彈拼命嗎？這里是港口，有數十萬的民眾，一旦槍走火，車禍撞擊，一則引起恐慌，二則誤傷無辜，后果你擔得起嗎。”

“何桑在他手上！”梁紀深發了狂，狠狠甩開梁璟，“我管了其他人十年了，我不管了，我今天只管我自己的人，不行嗎？”

梁璟不撒手，“但你救得出嗎？你救人必須降服老二，你有拘捕權嗎？赤手搏和他打嗎？萬一他真的開槍廢了你，你連命都搭上，你救得了誰？”

程洵見狀，也從副駕駛下來，配合梁璟一左一右牢牢地控制住梁紀深，“何小姐是二公子的護符，他無論多麼心毒手辣，也會照顧好，二公子是聰明人，何小姐平安，他暫時平安，何小姐亡，他亡，他懂得嚴重。”

梁紀深拳頭得嘎吱響，一張臉又慘白了一度，佝僂著杵在原地，一不。

“老二挾持何桑是為了渡出境，不是傷害。你繼續窮追不舍，惹惱了他，他有一群誓死掩護他的手下，即使他不想何桑，他手下不滿了，拿何桑泄憤呢？”梁璟擒住他領，拉到自己面前，“你讀史書，將軍起義造反，帝王的位置還坐得穩嗎？手下和人二選一，老二在這個關頭選什麼？”

梁紀深軀一震。

好半晌，他抬起頭，眼眶通紅。

“有大哥在。”梁璟握了握他肩膀，“我去找航海區的局長談一談況，盡量提早部署。你回冀省，讓趙凱上報廳里，這是該有的程序，你管理省企，上面重你，你更不可以帶頭違規。”

梁紀深著氣，“我去找區局，你回冀省。”

“不放心大哥？”梁璟氣笑，“你現在畢竟是商人了，我出面比你有分量。”

程洵拍打梁紀深的后背，替他順氣，“梁，您瞧瞧，梁先生擔心什麼樣了，千萬拜托您了。”

梁璟嗯了聲，“何桑腹中有梁家唯一的孫輩，我是大伯，一定盡心。”

“梁先生，梁從不食言的，他答應了會辦到的。”程洵好言好語勸誡梁紀深，“咱們先回冀省，趙凱也等消息呢，您跑來外省，老張和老蔣不知，他幫您瞞著呢。”

梁紀深了臉頰，悲愴仰起頭。

......

車在航海大道疾馳。

海港連綿的燈火越來越渺小，越來越模糊。

直到徹底消失在雨幕深。

梁遲徽輕輕何桑的皮，細薄，不起這一遭，眼尾烙下目驚心的紅印，足足嵌一厘米。

“嚇到你了，是嗎？”

胎輾軋過井蓋，突如其來的顛簸，梁遲徽沒預料到，指腹痛了印記，何桑以為又是那柄槍，電般劇烈瑟著。

梁遲徽攥住的手，冰涼沒一溫度。

何桑像是驚的小麋鹿，試圖逃出他的大網卻逃不掉，離，不斷退至角落，抱膝躲他。

梁遲徽看著這雙眼睛，不復往昔的清麗水靈，是銹斑斑的，陌生的。

對他陌生了。

抗拒了。

他出手，虛虛地摟住何桑，“我保證，以后不這樣對你了，好嗎？”

梁遲徽恢復了那副溫紳士的面孔，也藏起他所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