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蝶裝病翹了晚自習。

從教學樓走回宿舍的這段路上渾渾噩噩的，還是搞不明白事怎麼就變了這樣。

“同棲舟”的消息更是一記重錘，錘得直犯惡心。

洪小蝶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失？絕？害怕？憤怒？甚至不知道“真的被琴鍵背叛了”和“被一堆人追著辱罵要錢”哪個更令難。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呢！”

洪小蝶一直到進了宿舍還在止不住地念叨。

琴鍵跟那麼好！

如果沒有“同棲舟”橫一腳，洪小蝶真心覺得這些爛事只不過是這兩天水逆，有對家的腦殘故意搞事，或者單純是巧合撞到一起，不知怎的就發展得很魔幻而已。

畢竟“奇跡de琴鍵”又不住網上，現實突然有事聯系不上很正常吧！

不就是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回消息嗎？

琴鍵最后肯定會出現然后幫一起把事解決的！

在“同棲舟”發那張十萬支付點的轉賬截圖之前，洪小蝶始終都這麼想。

或者說，始終都這麼自欺欺人地相信著。

但如今現實毫不留地拍到了的臉上。

“你以為你跟關系好，其實你們兩個也就是網友。”

“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琴鍵卷款跑路，留下你背鍋屁。”

洪小蝶并不想回憶，但眼前依然控制不住地浮現出“同棲舟”發的那些話。

渾發寒。

出手機，點開飛訊，眼是一片鮮紅的99+，和“同棲舟”的對話框已經被新消息到了下面，大片大片的聲討里唯有置頂的“奇跡de琴鍵”那一格最安靜也最冰冷，在列表里格格不。

洪小蝶難得發抖，傷心憤懣痛苦憎恨七八糟糾纏在一起，化后知后覺的怒罵，暴風驟雨似的涌進與“奇跡de琴鍵”的私聊窗口。

但大段大段的發泄和之前大段大段的呼喚在結果上沒什麼分別，對面依然靜靜的，像個死，沒理，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再理。

洪小蝶崩潰地抓著手機往隨便一張離得近的宿舍床上砸，卻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砸出“噗噗噗”的悶響和木板床“吱吱呀呀”的搖晃聲。

“啊——！！！”瘋了一樣大吼，在屋子里又跳又。

可老天爺好像真的不想給一點息的空間，床上的手機震了又震，不只有文字消息，還有飛訊通話請求。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洪小蝶尖著，但與歇斯底里的罵相反，賭氣般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床鋪。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洪小蝶似乎聽見手機的震聲停下了，于是慢慢地緩了一會兒，帶著一把鼻涕眼淚抬起頭。

然而事實卻很快告訴，是哭得頭暈耳鳴，所以才出現了“幻聽”。

“嗡嗡”聲依然在，宛如千上萬的人隔著屏幕謾罵催命。

太吵了——好煩——別過來——

這個破手機怎麼還沒沒電啊！！！

洪小蝶痛苦地閉上眼。

過了幾分鐘，又掙扎著爬過去，想著干脆手關機算了，卻迎面在亮起的屏幕上看到一條飛訊消息預覽：

【我告訴你我現在就站在派出所門口，再冷理我要報警了！】

是那個“大人味兒”熏得人想吐、特別難纏的學生家長。

洪小蝶胃里一陣一陣的犯惡心。

不就是兩百多支付點嗎？！你家的是小孩我就不是了嗎？！為什麼非要一直一直抓著我不放！！

傻東西！！統統都是傻！！

最煩的就是這種一有什麼事就找爹媽撐腰的腦殘小妹妹！！！

洪小蝶本不想承認，或者說本意識不到龐然的憤怒里還有一份難以言說的嫉妒。

甚至沒發現在哭。

直到吸鼻涕猛一下倒吸進了里，洪小蝶才狼狽地抱著垃圾桶連吐帶干嘔，費了好半天翻找出紙巾抹淚。

但沒有誰可憐，同，的緒也不會給現狀帶來任何改變。

“同棲舟”和那個家長的消息一遍遍地跳進腦海，“報警”、“立案”、“警察找上門”、“還有的說要人你”、“現在就在派出所門口”……

洪小蝶含糊地嘶了一聲，大拇指懸在屏幕上方，幾秒后點開了那個仍在喋喋不休的飛訊小窗。

【剛下班，給你退，收款碼發我】

拼盡全力控制住語氣。

對面倒也痛快，迅速發過來一個二維碼。

洪小蝶憋屈地保存圖片，打開收付件，點選相冊掃碼，輸轉賬金額。

付款時不得不，也只能選擇了父母給打生活費的那張卡。

【已退】

洪小蝶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冷冷的。

其實想把事的真相——部分真相——告訴這個事大人，比如也是害者，被琴鍵騙了，卷款跑路的是琴鍵，要找應該找琴鍵而不是找。

可洪小蝶心里也清楚就現在這個樣子，就對方那個態度，說什麼對方都不會信。

算了，算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破財消災！

破財送小人！

好了錢已經賞給你了，快給我滾！！

對面的學生家長顯然和周棲彤想的一樣，追回了經濟損失便沒再糾纏，這種“轉了錢就解決了事”的效果難得給了洪小蝶一點安和就，小幅度地松了口氣。

別……別慌，你能理好的，事這不是還有轉機嗎。

你看那個事大人就已經不說話了！

洪小蝶著氣，閉了閉眼，抱著手機癱回床上。

“電量不足20%”的提示彈出，出充電頭和數據線給手機上，沒像前不久那樣希手機自己懂點事，趕沒電關機。

呼，想想現在要怎麼辦……

洪小蝶下意識爬回的舒適區，打開備忘錄琢磨小作文。

“同棲舟”的勸告被有意無意地拋在腦后。

跟大家說實話？

找家長和警察幫忙？

怎麼可能！

是大River蝶，是英白領！什麼未年還在上學，屁話，都是屁話！

洪小蝶一點兒也不想“掉馬”，咬著指甲，刪刪改改，磨了很久才磨出一篇符合River蝶人設的小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