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段時間手傷的緣故,徐孟洲的工作效率全都慢了下來。為了不耽誤教學進度,他隻得加班加點地備課、寫教案。比其他教師更晚下班。
幸而這幾天林雨山幫著他分擔了一些文書工作,否則真是要忙不過來了。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的通話時長,可能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多。徐孟洲自己都沒察覺到,如今他們之間的相模式比之從前,已然悄悄產生了某種變化。
因為他幫助學生使自己負傷的事跡,自己帶的幾個班的學生在他上課時表現都奇跡般地好了些,即使他板書的速度有些遲緩,學生們也都等著他,教室裏的紀律格外的好,令他到頗為欣。
手上的纏著的大團紗布已經卸下來了一些,隻留下指關節還包裹著小塊棉片。關節仍是不能使勁彎曲,傷得最嚴重的中指關節還沒有拆線,書寫和用鍵盤打字時,關節痛難忍,是傷口正在生長的信號。
徐孟洲正在辦公室批改本次月考的試卷,手邊的電話響起。他側頭看了一眼,是父親的來電。
接起電話。徐父好像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就開口說道:“今天你下班之後來公司一趟,有話要問你。”徐父的語氣擲地有聲不容置疑。末了又補了一句:“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告訴黃楹。我待會有個會要開,就不跟你多說了。”
沒等他開口回應,徐父就掛斷了電話。
徐孟洲放下手機,他不用想也知道父親自己過去是什麽事。
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夕從辦公室外的窗戶外進來,老師們紛紛下班離開。他堅持到做完明天要用的教案後,才驅車駛出校門。
新能集團位於靖州市外環的經濟開發區,經過近六年的發展擴張,逐漸掉了同行業其他競爭對手公司,為靖州市乃至本省最大的電力設備供應商。
徐孟洲驅車進集團地下車庫,進電梯按下樓層,電梯門緩緩閉合。
電梯門在徹底關上的前一刻又打開了。隻見外麵站著一個穿職業裝的員工,正抱著一大摞資料準備上樓,卻看到徐孟洲也在電梯裏,不敢上前,出微微惶恐的神。
“小徐總好……”那名員工低聲問候了一句,沒有抬頭小聲說道:“您先上去吧,我等下一趟電梯。”
徐孟洲手按住按鈕,防止電梯門再次關上。“沒關係,我們一起上去。”
“謝謝小徐總。”員工怯生生地上了電梯,放下資料,找了個角落站定,默默觀察著他。
與同事們的描述有些不同的是,他周被淡淡的破碎環繞著,溫而哀戚。
早就聽同事們私底下悄悄討論過。徐總有一個相貌和氣質都極為出眾的兒子,為人世非常溫,研究生剛畢業就早早地結了婚。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有接徐總的班,偏偏去做了老師。
才職不久,之前徐孟洲來公司的時候隻是遠遠地見過一次,看得不是很真切。現在傳說中徐總的公子就站在眼前,忍不住瞄了好幾眼。一邊看一邊不著邊際地猜想著,不知是誰這麽幸運,可以嫁給如此出挑的男人。
“叮咚——”門開了,兩人都是在同一樓層下電梯。
員工從地上抱起那摞資料,不料一個重心不穩,紙張灑了一地。徐孟洲聽到聲響回頭看去,員工登時心大窘,連忙對著他陪笑道;“小徐總,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您先走吧。”
徐孟洲眼前一地淩,將自己的雙肩包取下來卡在電梯門中間,蹲下子,幫把資料一頁一頁撿起來。待兩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後,他站起,將自己這邊收集的紙張遞到員工手上。
“真是太謝謝您了小徐總,我……”員工著實沒想到徐總的兒子會這樣謙和有禮,還幫自己這樣一個小員工的忙,一時之間各種話堵在口中卻不知道說什麽,抬頭道謝又對上他的眼神,臉刷的一下紅了到了耳後。
“一件小事而已不用謝,這麽多的資料,一個人很難搬。”他溫聲道,“你應該是新職不久吧,公司有手推車,下次用這個就不用自己費力搬了。我沒在這兒上班,所以不用我小徐總。”
說完徐孟洲朝微微點了點頭,拿起雙肩包,轉出了電梯。
員工看著自己抱著的那摞文件,發現徐孟洲遞給的那部分資料,竟然連頁碼都按順序給整理好了!愣在原地,半晌又呆呆地看向電梯口,心裏不冒出疑問。
這樣的人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穿過辦公區域的走廊。員工們看到徐孟洲出現在公司,紛紛稱呼他為“小徐總”。更有一些年輕的小姑娘,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著,看向他的眼神裏全是熱烈的芒。
徐孟洲被這樣稱呼得有點不自在,依舊禮貌地和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點頭致意。他快速穿過忙碌的辦公區域,直接走到走廊盡頭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
推開門,徐父正和公司的部門總監談話。見他進來,部門總監就識趣地先退出去了。
偌大的董事長辦公室冷冰冰的,毫無生氣,隻殘存一抹煙霧的氣息。
“找我什麽事?”徐孟洲沒有把包放下,也沒有去對麵的沙發上麵坐著,隻是靜靜地看著父親。
徐父仰頭靠在真皮辦公椅上,見兒子過來便轉了個,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徐孟洲一番。“我說了很多遍了,你是我的兒子,公司未來的接班人,你這種隨便的穿著怎麽在外人麵前現份?”
“我的份?”徐孟洲輕笑,“我的份是老師。”
“今天來公司,是不是又開著你那輛五年都不換的破奔馳來的?之前不是給你換了臺蘭博基尼嗎?我們這種份的人,要現出和普通人的區別才行,你簡直丟我的臉。”
“不是所有人都認同你那套價值觀。我說過我是老師,那輛車不適合上班開。”
“你還跟我談什麽價值觀?勸你最好說點我不聽的話,我看你是在學校教書教傻了。當初研究生畢業的時候,我就不該放任你去當什麽老師,不僅不接我的班,還帶回來一個沒用的拖油瓶。”
“你有事可以直說,不要帶上不相幹的人。”
“嗬。”徐父的目中滿是算計。“你和黃楹,最近關係得怎麽樣?我讓你說的事有沒有跟說?”
徐孟洲本就為了學校工作和課題研究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之前就猜到父親他過去很有可能是為了打聽他的家庭私,現在果然開始對他旁敲側擊。
他不想再過多解釋細節,隻淡淡回答道:“和以前一樣。”
“和以前一樣?是不是非要我把事挑明了?”徐父沒想到他剛進門就和自己嗆了起來。“公司最近的經營狀況你知道嗎?”他點燃一煙,指間的火星隨著他說話的語氣飛舞著。
“又要我幫你在黃楹父母麵前說話嗎?”徐孟洲眉頭微皺,眉宇間是淡淡的慍怒,“我沒什麽可說的。”
“我也不跟你說什麽場麵話了,實話告訴你,現在上麵給我們下的采購訂單越來越了。”徐父繼續跟他說著,“以往每年都會給我們那筆最大的訂單,今年給我們對頭公司簽了!你知道,公司主要就是靠著上麵在我們這兒采購大宗設備,現在突然說減采購量就減了。你以為靠著給小公司供貨那點蠅頭小利,公司還能繼續玩下去嗎?”
徐父指尖的煙霧暈一片,擋在麵前看不清神。“黃楹的父親是上麵管采購的老大,要是沒有他的授意,上麵會撇下咱們,私底下和別的公司簽采購合同嗎,這不就是打我的臉嗎?”
“公司那麽多項目經理還有員工,不能出去談項目拉合作嗎,為什麽要靠黃楹父母的權力養著?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上麵不再是你的靠山了,你該怎麽辦,公司該怎麽辦。”麵對父親毫無道理的指責,徐孟洲依舊沉穩回應道。
徐父從辦公椅上騰地站起,“看來你平時在黃楹麵前,本沒幫我們自己家說好話!我早就告訴你,你得和、還有你嶽父嶽母好關係,公司一下子了這麽多訂單,你猜這是為什麽?結婚六年了孩子也不生,不止我想抱孫子,爸媽也一樣想抱外孫。現在倒好,你們夫妻關係越來越差,生孩子更是看不到指,你讓上麵怎麽無條件給我們公司下訂單?”
“你想過我嗎?”徐孟洲沙啞著將音量提高了幾分。“當年你的公司接不到訂單,差點垮掉的時候。為什麽以黃楹父母那種背景和權力,卻願意將兒嫁到我們這種商人家庭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徐父臉一沉,狐疑道:“……你知道了?”
“這就是你,你本沒有把我當作一個人來看待。我在你眼裏,隻是一個可以換利益的籌碼。”徐孟洲突然平靜下來,仿佛他說的不是自己一般。“不要以為瞞著我就萬事大吉了。黃楹的過去,我全都清楚。”
徐父沉默片刻,他沒想到,徐孟洲原來早就知道了他的盤算。
徐父一時有些憤,但僅僅隻有片刻就消失了。
“那又怎樣,難得有這樣一個往上爬的好機會,別人不去接我們家為什麽不接住?你也說了我們是商人家庭,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士字排第一。和他們那樣的家庭聯姻,對我們是實打實的好啊!這些年要不是靠他們家幫扶,我的業務怎麽能做到現在這麽大?你就是眼皮子太淺,怎麽跟你媽一樣上有一讀書人的酸腐氣。”
“你還要提我媽麽?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嫁給你。公司剛起步時,是給了你第一桶金;後來生意做不下去的時候,還是在你邊陪著你渡過難關。跟我一樣,都是被你利用的棋子而已。”
徐孟洲語氣極冷,眼睛裏看不出一生氣。“今天來是跟父親說一聲,我不想當你公司利益鏈條中的一環了。我和黃楹早就已經沒有了,我會和離婚。至於你的公司會怎樣和我沒有關係,這個沒有一丁點人味的家,我也不要了。”
“砰!”
徐父一拍桌子站起,臉上的紋理因為發怒而抖著。“你敢?在我麵前自命清高。徐孟洲你搞清楚,離開我、離開這個家你什麽都不是!讀書的時候你就非要去搞什麽地質研究,後麵又執意去做老師不肯進公司,我已經拿你沒辦法了。可我的位子必須得有人接替!在你們生下孩子之前,你和黃楹休想離婚!”
雖然一早就知道父親打的是什麽算盤,隻是現在親耳聽到他對著自己明明白白地講出來,徐孟洲的心還是如鈍刀割般的陣痛。
徐父說到激,又放了語氣,企圖打他:“你就當幫幫我了,我為公司付出了大半輩子,這裏麵也有你母親的功勞。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傾注了這麽多心的事業後繼無人嗎?”
“這個公司,你大可以找別人繼承。”
徐父剜了他一眼,背過道:“你現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脾氣是越來越倔。”他話鋒一轉,“我看你和黃楹關係不好多半是因為林雨山那個野丫頭。你是不是和待得久了被影響了?”
“我沒有。”
“是嗎?”徐父將指間了一半的香煙摁熄在煙灰缸裏。“沒有什麽?”
徐孟洲一時語塞。
“好了,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孩子的事你別想著再拖了。你們兩個人該檢查的檢查,該吃藥的吃藥!”徐父轉回到坐椅上坐下。“我不是非要追問你們夫妻倆的生活私事,隻是公司現在出了問題,隻要有了孩子。公司訂單的問題不僅能迎刃而解,以後公司發展也後繼有人了,你回去好好想想。”
“就算日後有了孩子,也不會讓他為第二個我了。”徐孟洲準備離開,朝著門邁出幾步後側道:“最近工作很忙,有事電話說就行,與其找人當傳聲筒,不如親自上門討好他們一家來得更有效率。”
“你!”徐父暴怒,拿起桌上的茶杯朝著地板砸去,瓷片四散開來,咣當當碎了一地,
聽到辦公室突然傳來刺耳的靜,書推門進來查看況,隻見房間的兩人氣氛尷尬,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言不發地蹲下撿著地上的碎瓷片。
他冷眼看了父親一眼,奪門而出。
下了樓,徐孟洲馬不停蹄地去地下車庫取了車,準備回家繼續理工作的事。
車子在高速上飛快地行駛著,他心煩意差點走神,前方突然竄出一個不明從高速上橫穿過去。他躲閃不及,隻得一個急剎車停住。所幸自己後麵暫時沒有來車,否則今天就追尾了。
再次踩下油門時,他瞥見副駕駛的出風口,突然落下一小團灰白的香煙灰。
可他從不在車裏煙。
徐孟洲微微轉過頭觀察著。
他的眼神從疑到明朗,最終變得銳利起來。
新婚過後,她被男人堵在房間的牆壁上,“才守了幾天空閨就耐不住寂寞了?”他履行著丈夫的權利,卻漸漸食不知味。後來當她拿著懷孕單回到家中時,他卻抱著彆的女人在沙發上翻雲覆雨……而她淡定地丟下離婚協議,天天帶著新男友在男人麵前秀恩愛。某晚,男人不請自入,她冷笑道;“天陘是你的好朋友,既然他叫你大哥,我也就順著他叫,隻不過大哥,你走錯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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