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3林雨山遲疑著將拇指按上去，將門把手往下。

“滴——”門開了。

進的是徐孟洲給自己租的那間房子。

開門的一瞬間，屋裏空氣對流，一陣強烈的冷風吹得了脖子。

除了風聲，屋裏靜悄悄的，漆黑一片。

看這樣子是沒人了。

林雨山放鬆了幾分，抬手去牆壁上的開關，把燈打開。

屋子亮了起來。坐在玄關凳子上換鞋，走進去。

水電都沒斷，客廳的陳設也沒變過，還是和離開之前一樣。不過記憶中窗戶原本是關起來的，現在打開通風了，空氣很幹淨，聞不到長期封閉的家散發的氣味。

林雨山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忽然開始懷念起住在這裏的日子。

再回到這裏，卻手足無措起來。

漫無目的地在房子裏打轉。走到餐廳，繞過胡桃木餐桌，下意識打開冰箱。

冷藏室裏空落落的，架子上隻擺著半包餅幹，以及一袋從常德帶回來已經開封的、姚晴媽媽親手做的醬板鴨。

那包餅幹原是吃不完了順手放冰箱的，醬板鴨也是。

林雨山還記得從常德回靖州的那個晚上，徐孟洲來找，就把將醬板鴨切好了裝盤子裏，端出來給他嚐。

可辣壞他了。

林雨山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在笑。

眸子閃了閃，了下角，腦子裏全是男人被辣得麵微紅、額角冒汗的模樣。

他們吃了兩塊，實在不住辣，就端著盤子放回冷藏室了。後來……

後來就再也沒打開過冰箱。

眼前那包餅幹的塑料包裝被卷起來，用封夾夾好。原本應該在盤子裏的醬板鴨，已經被裝進一次封袋、了真空存放在保鮮盒裏。

他是什麽時候做的這些，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或許他的細心是自然而然的，像空氣和水一樣無不在。

林雨山回過神，想到自己今天來這一趟的目的。

扶著扶手上了二樓，推開主臥門。

房間依舊保持著離開時的樣子，隻是那張床被套上了明的防塵罩。

視線移向床頭櫃，可上麵竟然空空如也。

那個位置原本放著的，是和徐孟洲在阿勒泰留下來的那張合照。

林雨山慌了，顧不得傷未愈，扶著床腳一點點蹲下來，打開床頭櫃屜快速翻找著。

櫃、書桌、客廳的電視櫃，瘋了一樣地找。

照片呢？怎麽不會不見，到哪裏去了……

當初徐孟洲給買的那臺相機裏，存了好多他們去新疆旅行時拍的照片。在一次換存卡時，將卡忘在服口袋裏一起丟進洗機了，都沒來得及在電腦上備份。

存卡過了水報了廢，所有的照片都沒法恢複了。那些定格住的鮮活畫麵，也一起消失了。

這張合照是唯一打印出來的一張，特意買了好看的木質相框框起來，平時就擺在床頭。

林雨山扶著牆力地坐下來，鼻頭紅紅的，眼裏噙滿淚水。

何嚐不知道自己今天來這一趟是犯了渾，可就是不甘心、就是貪婪地想要留住回憶裏僅剩的一點甜。

可是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在地上呆坐了多久，姚晴打電話來催回家。才緩緩走到單元樓下，發現徐孟洲的窗戶依舊黑著。

將圍巾圍好，轉走進濃重的冬夜。

次日。

“阿姨，我要一碗水餃和蒸蛋。”

林雨山走到窗口刷卡，今天食堂阿姨還給每個人多發了一個蘋果。

雙手接過食堂阿姨遞過來的碗，小心地找了一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中午，學校廣播循環播放著瑪麗亞·凱莉的《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年年都是這首歌，聽得都有些審疲勞了。

姚晴四張著，拿了兩雙筷子朝走過來，在對麵坐定，“今天學校人真啊，新生也沒看到幾個。”

林雨山從手上接過一雙筷子，低頭吹了吹冒著熱氣的碗，“今天平安夜啊，應該都出去玩了。”

“今天有什麽安排嗎？”姚晴夾了一筷子酸辣吸進去，“上午我們計算機係有個生喊我去別墅轟趴，玩狼人殺，還讓我多幾個人，都是生你放心。不過就是地方有點偏了，你想去不？”

“我倒是沒安排，都可以…”林雨山低頭吃，被餃子裏的水燙了一下，半晌才緩過來，問：“很偏嗎？在哪兒？”

姚晴說：“A市的一個轟趴館。朋友開的，酒水零食都可以免費。坐大去的話大概要三個小時，會有人來接我們過去。”

三個小時…的確有些遠了。

今天心裏裝著事兒。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遠也好的。

離得遠點，就點胡思想了。

“嗯…好，我們什麽時候？”林雨山應下。確實需要好好放鬆了，大家一起玩一玩也好的。

“好耶！”姚晴笑瞇瞇地朝林雨山拋了個飛吻，馬上放下筷子給同學發消息，“下午兩點出發，那我現在通知們！”

車子下午按時到學校門口接人，四點半到達A市別墅場地。

林雨山沒玩過狼人殺，到了場地之後，先看其他人玩了兩局便明白規則了。第三把的時候自己也試著加進去，而後便越來越練。

一局結束，下場，姚晴補上。

林雨山有些疲憊，了太坐在一旁看們玩。

手機在口袋裏震，林雨山拿起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接聽：“你好？”

聽到電話那頭有些陌生的聲音，有些詫異。

林雨山隻是靜靜地聽著對方說話，眼神越來越搖。

默默良久，最後還是禮貌地開口應答道：“不了…謝謝。”

掛斷電話。

有個生不太會玩，姚晴剛開始就被誤“殺”了。回頭，目掃到林雨山，小聲問：“怎麽啦？”

“沒事！”林雨山笑了笑將手機放回口袋，搭著姚晴肩膀說：“我們繼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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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不過對於已經工作的人來說隻是徒增一抹節日氣氛，倒不如一個法定節假日來得香。

就比如現在，徐孟洲還是得老老實實帶完晚自習才能回家休息。

第二節晚自習課間有十分鍾。徐孟洲連著講了兩節課的月考試卷還沒講完，整個人口幹舌燥的，終於有時間回辦公室接杯水緩一緩。

他剛進門，就看到張曉晶和蔡恒還坐在辦公室裏玩手機，陳詩懷在門口的飲水機接水。

“你們怎麽還沒回去？”徐孟洲解下腰間的擴音放桌上，去拿杯子，“我記得你們今天晚上都沒排晚自習的。”

“今天平安夜嘛，我和老蔡還有小陳老師約了人，準備晚上通宵打麻將。”張曉晶率先開口，“他待會兒就來了！”

徐孟洲笑了笑，擰開杯蓋接水：“我班裏那群小皮猴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格外鬧騰。我前兩節課講卷子也講得費力，估計他們也等不及過平安夜了。”

短暫休息過後，徐孟洲拿上水杯往教室方向走。

這一路上格外安靜，在走廊上甚至能聽到學校外邊汽車在馬路上行駛的聲音。

快走到門口，他才發現教室門關著，裏麵的燈也熄掉了。

“怎麽把燈關了？”徐孟洲蹙眉，清了清嗓子推門進去。

漆黑的空間裏，忽然亮起一點微。

接著，那點微擴大到幾簇，照亮了周圍小小一圈。

徐孟洲扶了扶眼鏡，定睛看去。

教室正中間的課桌上擺著一個造型致的大蛋糕。滿滿的巧克力和樹莓圍一圈，簇擁著中間那個戴著眼鏡的短發娃娃。

蛋糕上著兩塊白巧克力的牌子，分別用果醬寫著幾個字：【祝徐老師生日快樂！】

徐孟洲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學生們慢慢地唱起生日歌。有些節奏不穩，還有些跑調。

青的歌聲縈繞在耳邊，徐孟洲起初還不敢相信，後來，他眼眶慢慢紅。

他開始跟著他們一起打節拍，借著暖洋洋的燭，努力看清他們每一個人青春洋溢的笑臉。

今年是他為班主任的第一年。

也是從這一年開始，他將陪伴這些孩子們走過高中三年的時，看著他們一點點進步，考上心儀的大學，然後與他們告別。

縱使人生是別離，但與學生們相的過程，互相建立的誼，才是徐孟洲最想要珍惜的。

現在，他好像真的明白了為一名老師的意義。

一個高昂的聲音響起：“祝我們最有心、最帥氣，天底下第一好的徐老師！生—日—快—樂——！！！”

學生們立即跟上：“徐老師生日快樂！！！”

徐孟洲眉心一。

這個聲音怎麽……

“徐老師快許願吹蠟燭！”

在學生們巨大的歡呼聲中，男人閉上眼，認真地許下願。

兩個願。

他吹滅蠟燭，教室的燈重新亮起。

徐孟洲終於可以看清教室裏的每一個人。

前兩節課還調皮搗蛋的學生們此刻正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每個人都是笑臉。

視線往後看去。最後一排靠牆依次站著的是陳詩懷、蔡恒、張曉晶，以及……

陸堃？！

他驚訝得眼鏡都要下來了。

這小子……

這個生日既有學生的陪伴，又有同事好友的祝福。他已經說不上是還是什麽了。

“謝謝…謝謝大家。”

徐孟洲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微微躬，向在場的所有人致意。

“我其實是一個不太擅長表達的人，今天真的…謝謝你們為我做的這一切。有你們在，我不後悔為一名老師。”

“這就說完啦？繼續說！”張曉晶抱著手臂笑嘻嘻起哄。

徐孟洲輕咳一聲，扶了扶眼鏡，“要不我們接著講月考試卷吧。”

“咦……”學生們立刻發出一陣噓聲。

陸堃表臭屁地走到講臺前，大手一揮做了個“收”的手勢，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徐老師！幹嘛掃興啊，流程還沒走完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接下來有請我們的神來賓場！”

陸堃走下講臺，所有人視線都跟隨著他集中，最後落到教室門口

一個高瘦的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寫到這裏有點慨。這個職業在徐老師心裏是很神聖的。他是一個真正把教書育人這件事刻在心裏的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