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兒子的反應，宋夫人心下稍安。到底是龔家未來家主，心里定然知道各種利弊，娶妻自是對自己有所助力。然而又有些失落，龔拓是的兒子，可母子兩人關系并不親近，甚至可說得上疏淡。

說回婚事，也不麻煩。也是巧，龔家嫁到外地的那位姑母，前不久回來給老伯爺辦三周年，帶著兒胥舒容。上這個節骨眼兒，總有些長舌頭的說，胥家這位表姑娘是將來的世子夫人。

想到這兒，宋夫人往西廂瞥了眼：“無雙呢，這些年服侍你盡心盡力，也不要虧待。”

一件一件的解決吧。

龔拓頷首，眼中古井無波：“記住了。”

難得能坐下來說兩句，宋夫人又叮囑壽誕那日，一定得留在家。

這時，秋嬤嬤掀開棉簾走進來，指指外面：“夫人，無雙來了。”

屋里的兩道視線齊齊看去門邊，沒一會兒，一道纖細的影進了屋來，簡簡單單的打扮，上下找不出一點兒張揚，低眉順眼。

“無雙見過夫人，世子。”無雙走過去，對著兩人行禮。

上龔拓目的時候，他端坐在那兒，面無表，一常服英規整。外面的時候，他總是這樣一副端正模樣。

很快低下頭，盯著灰青的地磚。

宋夫人聲音和，笑著道：“我不好，這幾日多虧你幫著抄佛經，得給你些獎賞才行。”

“是我該做的。”無雙規矩站著。

宋夫人目在無雙臉上一巡，滿意點頭：“說說吧，該賞的。”

無雙稍一抬頭，角淺淺：“既如此，無雙想歸家一趟，住些時日。”

話音剛落，到側面而來的兩道視線，后頸不一冷。可余中，龔拓只是端著茶碗送到邊。

不單是順宋夫人的意，無雙心中還有別的打算。關在這里太久，既然想找條出路，第一步就是出去外面看看，總比干等著要強。

“這樣啊，是該回去看看。”宋夫人稍作沉，轉而對秋嬤嬤吩咐，“你幫著準備些東西，屆時讓無雙帶著。”

無雙雙手疊起在腰側，福了一禮：“謝夫人，無雙告退。”

說完，退了出去，就這麼會子功夫，出府的事兒定了下來。

龔拓從母親房中出來的時候，庭院中沒見無雙的影子，眸深冷：“呵，跑得快。”

他邁步往院門去，回頭制止了想跟上的秋嬤嬤。

“哥，”龔妙菡提著子跑出來，鞋尖上晃著的珠子，“你等等我。”

眼看的小姑娘跑來，龔拓目和了些：“兒家的，不許這麼跑。”

龔妙菡停下，仰著頭一臉不服氣：“我又不是無雙，憑什麼一舉一都要你管著？”

“一舉一？”龔拓齒間琢磨著這四個字，“也沒你這麼不聽話。”

是，無雙很聽話，從不忤逆他，除了今天的這件事，居然學會了擅作主張。

龔妙菡拉著龔拓袖子，小聲問：“哥，無雙說不會做你的姨娘，你要把送人？別送走，還……”

“說的？”龔拓截斷妹妹的話。

龔妙菡半張著，往后退了兩步，嚇得趕搖頭：“沒，沒有，你別打。”

雖然小，可也知道奴婢犯了錯會被打。有一回，跑去安亭院，整個院里沒人，房里傳來無雙的一遍遍的小聲哭求。要不是嬤嬤把捂著抱走，差點兒沖進去。

龔拓讓秋嬤嬤帶走了龔妙菡，自己出了向院。

剛出門去，就瞧見了站在墻下的那抹影，冬日灰敗，那樣顯眼。

他緩步過去，直接越過，沒看，亦不說一個字。

無雙低著頭，男子的那片袍角一閃而過，留下淡淡的冷冽。手指，轉跟上。

天下黑，冷風穿過兩座院墻之間的走道，帶著呼嘯的嗚嗚聲響。

忽的，前方龔拓腳步停下，無雙停步不及，差點撞上他的背，趕往一旁躲避，誰知腳下沒穩住，眼看撞去墻上。

這時，一只手攥上的手腕，將一把拉了回去。

反應上來，已經被龔拓提到前。

他的眼睛微垂，看不出喜怒，薄帶出涼涼的笑：“無雙，你想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狗子：打？我有更好的辦法讓哭……

第4章

無雙穩了心神，抬眸看進龔拓的眼中，下意識想收回手。被他這樣鉗著，困在方寸大的地方，心中生出莫名的迫。

“說話，”龔拓眼角瞇了下，昏暗的天讓他的神看起來很是郁，“夫人那里，舌頭不是很伶俐嗎？”

兩人維持著親的作，一個逃不開，一個不放手。

無雙手腕發疼，男人的力道總是重些，似乎要折斷似的：“是想回去一趟。”

囁嚅著小聲。知他現在心中不悅，是因為一向乖順的突然忤逆，不經他同意，直接去向宋夫人求恩賞。

可是，賣契在宋夫人手里，總要量力而為。龔拓不知道，他與宋夫人關系再怎麼淡，那也是連著脈的母子，呢？什麼都沒有。

這些年看了太多，千萬別想著寄希于哪個人。等人老衰，這軀不再完，龔拓所謂的那份寵定然會消失。更何況，宋夫人眼看是容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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