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國旗這天。

許肆踩著點到了場。

“哎哎哎，別走。”何國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著許肆開口：“你怎麽不穿校服？”

“洗了。”

“你怎麽不把自己給洗了？說了多遍了，周一升國旗要穿校服，怎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呢？回去寫八百字檢討給我。”

“知道了。”許肆站到了班裏的最後麵。

何國士在主席臺上慷慨激昂地說著話，都已經說了三十分鍾了，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楊世昆評價道：“老何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發揮。”

郝明：“誰說不是呢？”

許肆神淡淡，沒有說話。

又到了上一學期的優秀學生代表說話，什麽謝老師，謝父母的栽培，這些話楊世昆都快聽爛了，說了半天，才總算結束了。

周一早上班裏睡倒了一大片。

何國士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外麵溜到了講臺前麵，他看著底下睡倒一片的學生，拍了拍桌子：“正是朝氣蓬的年紀，怎麽能天天睡覺呢？”

底下有人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困。”

“春困秋乏夏打盹，隻要你懶惰，就沒有不困的時候，不要給自己找借口，知道了沒？這周五就要考試了，可以開始複習了同學們，不要再睡覺了，不要要隻做思想上的巨人，要付諸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班上次考了倒數第一吧，努努力，高三還是能有一部分同學考上大學的，我不想以後看到班裏有些同學在垃圾場裏撿垃圾吃。”

楊世昆回道：“何主任，這也不至於去垃圾場裏撿垃圾吧。”

何國士：“你不好好學習以後隻能去菜市場撿菜葉子吃。”

楊世昆：“……”

何國士說了半天，一直到上課鈴響起，他才衝外麵的老師笑了笑，然後退了出去，他站在外麵衝裏麵開口：“不許睡了。”他又看見坐在後麵的許肆：“記得把檢討給我。”

“知道了。”許肆應了一句。

“什麽檢討呀？肆哥。”

許肆抬了下眼皮，淡聲道：“沒穿校服。”

“好吧。”

江蕎看著許肆從屜裏出一張紙，半節課就寫了檢討兩個字。

“我今天沒穿校服，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我現在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保證……”

聽著旁的聲音，許肆抬眼看了一眼江蕎，將說的話寫了上去：“怎麽覺你很練的樣子？”

江蕎：“沒寫過，但是檢討大概不也就是這樣寫嗎？”

許肆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謝了，小同學。”他拚拚湊湊大半節課，總算將檢討寫完了，扭頭發現江蕎還在寫數學題。

乖學生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學習。

——

中午吃完飯。

許肆聽班裏有人說外麵有人找他，他剛出門，就看到了等在外麵的沈妤純。

“小肆。”

許肆看了一眼沈妤純，將拉到了一邊：“你到底有完沒完？說隻是想看我一眼，你看也看了吧？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算我求你了行嗎？”

沈妤純握著手裏的東西：“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怕你吃不好飯，所以才來給你送吃的。”

“第一，我不需要你送的東西，第二，我現在過的很好，不需要你來打擾，第三，別再出現在我麵前。”許肆說完，便邁著步子離開了。

……

班裏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午休了，許肆沒有回去，他去廁所洗了一把臉。

他表有些煩躁，看起來更兇了，他靠在外麵的欄桿上，眼神都失了焦距。

明明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已經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這些事了。

為什麽還要一次又一次的來打擾他的生活呢？

為什麽呢？

那些事就像是刻在他上的疤痕，明明已經結了痂，沈妤純不斷的出現，不斷的撕裂他上的疤，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之前發生了什麽。

他無法原諒沈妤純，更沒辦法原諒許珩宇。

他的心裏反複掙紮。

不斷有小人跳出來跟他說。

是你媽媽，再怎麽樣也是你媽媽。

你上流著的是的。

可是他永遠都記得那天沈妤純決絕的告訴他：“我不想帶著一個拖油瓶。”

之前說不要他了，他好不容易接了這個事實，為什麽還要回來找他，為什麽還要打破他平靜的生活呢？

還有李詩敏臨死之前都在念叨著小宇，即便如此也沒有等到許珩宇回來。

無論他做什麽，許珩宇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張笑臉，在李詩敏走後，他和許珩宇的關係直接降到了冰點。

他後來才知道是許珩宇沒有及時回來，是因為沈妤純發燒了，許珩宇是跑去外地看去了。

纖細瑩白的手指過來，許肆抬頭對上江蕎的視線，的眼底藏著笑意，睫上還帶著水珠，也是剛洗完臉出來。

的手打開，手心裏躺著一顆糖，白的糖紙，草莓味的。

“為什麽給我糖果？”

“覺你不是很開心，吃糖會變得開心。”

許肆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終於有了焦距，他從手裏接過糖果，聲音有些艱：“謝謝。”

糖是草莓味的，化在裏甜甜的。

江蕎站在他旁邊：“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但是吃些甜的，總歸是會開心些。”

許肆偏頭看，聽見又開口：“之前我每次不開心的時候，我就會吃很多糖，差點吃壞了牙齒，但是確實開心了。”

“如果之前丟下你的人，你會原諒嗎？”

江蕎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會，讓我難過的人，我為什麽要強迫自己去接？讓自己更不開心嗎？”

“你說的對。”

江蕎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遞過去一張紙給他：“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

雖然許肆平日裏看起來很兇，現在看起來也很兇，但是看著他站在那裏的時候，無端在他上看到了幾分落寞，還有不開心。

許肆接過那張紙，看著那抹纖細的影慢慢離去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