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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霧聲斂眉，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麽。

過了會兒，又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和他說：“按照地位，應該是我找你求名分啊。”

在裝傻。

談則序扶住的腰，稍微用了些力，語氣微怒：“你要什麽我不能給你，但你要麽？”

洗手臺上有些膩，止不住往下落，不輕不重開口：“現在這樣好的。”

在手上的力道小了一些，談則序後退一步，撤開距離，冷眼觀察。

林霧聲失去支撐，徹底在地麵，後腰靠在水池邊緣，反手撐住。

搭在肩頭的長發漉漉的，滾落水珠，順著瑩白頸脖往下淌。

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竟然出奇冷靜：

“你放不下我，不過是源於對八年前的不甘心，這段時間相，你也能看清我現在的樣子。”

談則序一也不，就這樣盯住，沒說話。

一雙銳利深邃的眼眸，居高臨下，仿佛要將看。

仄的空間，時間的流不再均勻，長到像是在泥濘裏暗爬行。

和他四目接，又低下頭繼續說：“你那麽聰明，其實什麽都明白。”

後的水龍頭，不知道是不是沒擰，重複緩慢地掉落水滴。

拍在陶瓷質地的水池邊緣，發出微不足道的聲響。

像是扣在人心間的倒計時，即將引炸彈，毀了一切。

談則序這才笑了一聲，似是在自言自語：“我也不是事事都明白。”

比如麵前的，活生生站在他麵前，對他或逢迎或疏離，卻都不曾對他袒。

像一個扁平的符號，告訴他，這就是他了解到的全部，和空白沒兩樣。

林霧聲站直了子，抬頭重新向他：“那你覺得我現在怎樣？”

談則序直言：“看不懂。”

再問：“值得你喜歡嗎？”

談則序沒立即作答，空氣中橫亙著滯的沉默。

這一停頓，一滴水花再次落下，聲音清脆。

談則序再說：“在我這裏，沒有值不值得，隻有喜歡和不喜歡。”

這句話，宛如一句絕殺。

好像給了一個萬能解，無論怎樣胡出題，他都能用心甘願來解答。

林霧聲瞳孔微，覺得此番退無可退。

嚨一直有種拽扯，屏息說：“可我給不了你喜歡。”

手指扣在水池邊緣，心口的疼，因為腔震愈發明顯。

那幾秒，如世紀一樣漫長。

談則序垂目，清銳的眼神，始終停在臉上，偽裝著極力淡然的樣子。

而後他結滾了滾，聲音沉悶說：“是我還不夠好。”

林霧聲搖頭，“是我不好。”

覺得聲音都有些變調，像是被夏夜腐壞過的鐵片。

談則序很好，是不好。

他們不足以相配。

鈴聲乍然響起，談則序的手機震著，打破了凝窒已久的沉默。

樓下的家宴要開始了，不見他人，自然有很多人尋找。

他沒有接，任由鈴聲響徹。

林霧聲故意用著輕鬆的語調說：“家裏人在找你，你得去了。”

他漠然掛斷電話：“不去又如何。”

林霧聲無力地笑了笑：“……別衝，你得去。”

留給他們的空間不多，在他第一次掛斷電話後，消息提示音接二連三。

一點一點，把他們共的機會，榨幹淨。

最終是林霧聲拉過他的手臂，將他往外送：“去吧。”

後來向家人見林霧聲缺席，還人單獨送了餐食上樓。

林霧聲坐在桌邊，靠著窗，慢慢咀嚼飯菜，努力往下咽。

一塊哽在嚨裏，端起湯碗，用水流將其順下去，不想卻被嗆住，近乎是幹嘔著咳嗽出來的。

上心髒的部位，覺整個腔都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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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照常給向珩上課，中途也沒有人打擾。

上完課之後，向家也安排了車，把送回市區。

談則序後來不知道去了哪，一整天都沒在麵前出現，連同南穆，也沒再次尋找。

在外消磨了片刻，等到夜深了，才回到談則序的家中。

玄關亮著燈，林霧聲以為是他已經返回，於是彎腰換鞋。

後來無意間扭頭，看到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嚇了一大跳。

——一名婦人穿著圍，手裏端著一口砂鍋，站在客廳。

兩人麵麵相覷，終究是婦人先行開口：“你就是霧聲？快進來吧，湯都熱了好幾次了。”

林霧聲還迷茫在原地。

婦人自我介紹：“我是周媽，則序我過來陪你的。”

林霧聲明了，笑著給周媽打了聲招呼，“他人呢？”

“說出一趟差。”周媽將砂鍋放在餐桌上，看到還拘謹的林霧聲，熱絡衝招手，“孩子快進來呀。”

興許是生命中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喚過，林霧聲答應的那一刻，竟有些恍惚。

在喝湯的時候，聽周媽講話，知道了的況。

周媽在南家做工，春節期間放了假，但無兒無，老家又沒親人，索就留在南城了。

談則序對很好，之前替在南城買了房，把那裏當自己家。

這會兒他要出差，說朋友在江邊公寓這邊，讓周媽過來陪幫忙照顧一下。

聽到朋友這三個字，林霧聲作僵了一瞬。

周媽手撐著下，一臉慈祥著林霧聲：“真漂亮啊，和則序看著郎才貌。”

林霧聲有幾分酸，揚起角時，都是無力的。

夜間，周媽將整層屋子的燈都亮起來，給林霧聲的臥室留了一盞夜燈。

還說：“孩子，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就我。”

林霧聲衝道謝，躺在床上，臥室熏過安神香，很容易讓人平靜。

知道這是談則序吩咐周媽做的，哪怕他們白天不歡而散，他也能替周全好一切。

吞下醫生開的藥，著天花板，等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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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淩晨三點，德國慕尼黑方才夜。

談則序沒做休整，直接來到林霧聲曾經租住的公寓。

位置離的學校相對比較遠，靠近郊區，不難想到是為了省錢。

房東是一位老先生，掌管著一棟樓的房源，他說在這裏租住的一般都是留學生，他的價格還算便宜。

談則序帶了翻譯和他流，也沒從他這裏問出什麽話。

老先生表示：“那位中國姑娘一直很低調，獨來獨往，沒有朋友。”

談則序擰眉沉思，老先生忽然激地說：“但退租後，一直有人寄東西給，我替收了一年。”

說著，他從屜拿出一個牛皮封的紙袋。

談則序雙手接過，指尖微地解開封繩，裏麵嘩啦啦落出信件。

信封各異，郵五花八門，堆了滿桌。

談則序掃了一眼，幾乎忘記了呼吸。

寄件的是機構，上麵印著名稱——全都是慈善基金會。

其中一封來自華僑公益，他指尖沒什麽力氣，分幾次才拆開了封口，展開信紙。

「親的林序士，謝您多年以來對華僑公益基金會的支持……」

談則序攥住這頁薄薄的紙，手臂得厲害。

說，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