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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洋洋灑灑，從聯姻的消息，到話題兩位主人公的背景，最後延至兩家的產業，全都不吝筆墨地誇獎一番。

不難猜測，這是經過授意的、有預謀的發布，或許想要造勢。

站在林霧聲的角度，終究不能免俗，將那位商氏二小姐的信息讀了一遍。

豪門出，淑教育，劍橋大學畢業的正經高學曆名媛。

照片上，是兩人站在一起，仰頭看向談則序，言笑晏晏的模樣。

不得不說，人天生是直覺的怪，尤其當麵對同類。

一下就能讀出，商二小姐是喜歡談則序的。

這種有心克製，卻仍然不能掩飾的仰慕，發自心，恍如有照。

也不知出於心理，輕輕吐了一口氣，抿笑了笑，關掉手機，合上眼，繼續靠在窗邊。

耳邊的談聲小了一些，或許仍然有好奇的目落在臉上，並不在意。

手機震，是消息提示音。

許煜：「霧哥，你還好嗎？」

「我來找你了，很快就到。」

「你千萬別想不開，尖子生應該有苦衷的，千萬別難過弄壞了。」

「……」

接二連三的震，讓終於睜眼，閱讀起小胖的消息。

在看到那句「千萬別難過」時，也有些意外，未曾預想到，得知這個消息，竟然有一種釋然。

如果有一個人能他，能陪伴他走過餘生，那又為什麽不可以？

知道聯姻不出於談則序的本意，他如今的份背景，能夠作出的選擇很，所以並不埋怨。

回複小胖：「我沒事，你放心。」

低頭回複消息時，捕捉到前座的同事頻頻回頭。

大概是希從表上看出端倪。

林霧聲大方迎接回去，沒有半分刻意的淡然，他們便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到底和談總什麽關係啊？”

“也看不出來，難道真的不在意麽？”

像是低了聲音，又像是故意讓聽見。

商務車載了十人，現在正駛出高速，往度假山莊的方位靠近。

快要開進山路，路麵並不平緩，座位左右晃，能聽見車碾過石子的聲音。

車晃得人不太舒服，林霧聲皺起眉，有點想吐。

大家似乎有同，便紛紛開窗通風氣。

而伴隨著微風灌，有什麽聲音，由遠及近，囂張疾迅地刺破空氣。

一輛明黃的跑車，從窗邊如閃電一般躥過，揚起混雜著汽油味的塵土。

而後，漂移著，在前方百米打橫剎車，胎發出尖銳聲。

“什麽況？”司機隻好緩緩減速，來到那輛車旁邊。

大家紛紛從窗戶探頭去，高調囂張的跑車搖下車窗，出談則序一張晦暗深沉的臉。

他開口：“林霧聲，下車。”

林霧聲方才並沒在乎過這輛跑車，加上坐在車靠後的位置，不能及時聽見他的聲音。

車上的人麵麵相覷，而後，談則序沒什麽耐心地摁了一下鳴笛。

“談，談總，找你……”前麵的同事回頭，臉都快嚇得煞白。

林霧聲這才不可思議地站起，從前窗看去，與他冷冽的視線相撞。

拎著包，愣愣地下了車，談則序對抬了抬下，示意上他的車。

今天的天不算好，越往城外走，天空越得明顯，現在有黑雲城之勢。

談則序坐在駕駛座，氣質和這張揚的跑車十分不匹配，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

走近了，看到他有些淩的頭發，冒出青茬的下，以及布滿紅的雙眼。

還未曾見過這樣不修邊幅的談則序。

他盯住，抿著雙，見還停在原地，他又說了一聲：“上來。”

林霧聲繞到副駕駛座，彎腰上車，便嗅到一煙味。

他沒出聲，隻是打開了通風，淨化空氣，然後不做猶豫地調轉車頭，把往回城的方向帶。

林霧聲安靜地扣上安全帶，遲遲沒有說話，一道晦的氣無形橫亙在兩人中間。

現在的車速沒有剛才那樣瘋狂，他著意開得平緩。

時而打量起他的側臉，他繃著線，目冷得駭人。

林霧聲瞧著他疲憊的臉，真心關切道：“你還好嗎？”

此話一出，談則序偏頭看了一眼。

他的電話開了震，這會兒吵個不停，林霧聲從他的屏幕上看到，四十多通未接。

他皺眉單手掛斷段。

語音電話又響起，他沉著臉，將電話關機，“啪”的一聲，摔在後座。

很暴戾。

跑車停在山間一個隘口，從這裏眺出去，能將半個山脈盡收眼底。

林霧聲語氣平緩地勸說：“你先冷靜。”

“你知道？”

林霧聲點頭：“剛知道。”

淡定的模樣，讓他有些意外，甚至於不解，於是他再次側目，審視著的神。

“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林霧聲沉片刻，遲遲沒開口。

有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談則序得知心所想，有些然地笑了一聲。

南家沒和他做商量，替他安排了婚約，不同於往常還擁有周還的餘地，而是帶有命令的態度告知。

在南城這幾天，他被裹挾著，與南陸野做著最後的抗爭。

無論他怎麽表示，不會接這段婚姻，南陸野態度都很明確。

“不是不讓你和那個搞翻譯的在一起，在外麵養著不就好了，能花多錢，”他反而理直氣壯，“和商玥結婚，對我們南家百利無一害，你怎麽就想不明白。”

談則序笑，確實，對你們南家一本萬利，但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自始至終，他都隻是南陸野從兄弟間搶奪資源的棋子，南穆不中用，他隻能選擇見不得的私生子。

談則序看起來風，實則腹背敵。

公司在他手上，發展迅速卻又討不到好，反倒被忌憚。

來江城拓寬市場，說好聽是曆練，說難聽則是流放，讓他和南城的勢力做分割。

談則序明白，但不在乎，他並不惦記他南家的一分一厘。

和商玥的婚姻，本意就是南陸野想穩固地位，順帶牽製住他，讓他當最鋒利的劍，卻又不至於對主人產生威脅。

今天的新聞，則是南陸野給他的最後通牒。

他才不稀罕朱門繡戶，他隻想要林霧聲的一句話。

隻要半分在意，就讓他把這苦苦耕耘的一切都拋之腦後，又有什麽不可以。

談則序啞然：“你不在乎麽？”

聽見自己實在冷靜的聲音：“我知道你不由己，不會怪你。”

這不是談則序想要的答案，“你怎麽想的。”

“你居高位，行事總與利益掛鉤，違抗家裏沒什麽好。”

談則序覺得這是在搪塞，冷笑一聲，掏出煙盒，發現已經空了，便煩躁地扔到一邊。

他嗓音過分冷然：“我不接，誰又能強迫我。”

“你別衝。”林霧聲眨了一下眼，心跳的節律異常平和，“我不會勸你接或不接，因為這是影響你一輩子的事，應當你自己決定。”

繼續說：“我不能站在外人的角度，來裹挾你，所以你和誰結婚，我無權幹涉。”

而後，抬眼看他，真誠地輕歎：“但是我希你幸福。”

外人、無權幹涉、希你幸福……

這些詞匯，如一道晴天霹靂，將兩人所共有的記憶，劈兩截。

這便是林霧聲“想一想”，給出的答案。

談則序還從未有過這種，被自己人背叛的覺。

奔襲而來的途中，他還將兩人視為一，無論外界流言蜚語如何，隻要有作為軸心，他自能周全一切。

而卻選擇了從部瓦解，主將他推了出去，讓他孤立無援。

林霧聲覺得空氣是清寒苦的，裹了滿腔的酸。

笑了笑，有些虛偽，話卻是真心實意：“如果能有機會見你的婚禮，我會衷心祝福你的。”

或許這篇新聞的出現時機是上天安排，讓因貪而搖擺不定的私心被按捺下來。

讓越發通地明白——談則序值得被，哪怕這個人不是。

一切早就注定。

遠響起車鳴，林霧聲瞥了一眼，清一黑的車將他們包圍。

與此同時，小胖發了個定位，說他已經快到了。

他們各自都有要麵對的現世。

林霧聲歎了一聲，不舍，像出了什麽私藏的心之：“……談則序，你該回去了。”

推門，高山隘口邊上，最後回頭了一眼，風聲獵獵，快要蓋住瘋狂躥的心跳。

在想——

詩人不再為了強賦新詞，而放棄了那段月。

這便是故事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