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不想聽李霽的命令，不過此時覺得頭暈暈的，上也沒什麼氣力。外頭畢竟冷，被李霽扯住袖子，就聽話地鉆回了被子里著。

只見李霽披了裳，從床上下地，而后，走到墻邊，打開放服的柜子。

那里有仆人歸置好的行囊，李霽了，未幾，出一方小小的錦盒來。

他從水壺里倒了一杯水，回到床上。

“起來，吃藥。”他對漪如說。

漪如睜開眼，疑地往他手里看了看。

只見那小手的掌心上有一只小小的藥丸，黑乎乎的。

“這是何？”問。

“我父親為我備下的。”李霽道，“我出門在外每有風寒發燒，都是吃它，頗是見效。就算現在去人來，他們也是要請郎中來看，還要煎藥服藥，到頭來也是一樣。”

這話倒是有理有據。這般時辰，所有人都睡下了，若是出去找人，必然會把外祖父外祖母都驚起來，接下來，就免不得像李霽說的一樣大干戈。不過是寒發燒罷了，漪如確實不愿意這般折騰。

而長沙王給李霽備著的藥，定然不會差，無論用工用料，這島上的藥材恐怕都遠不能比。所以按照李霽說的去做，倒也不錯。

漪如想了想，支撐著坐起來，從他手中接過藥丸放口中。然后接過杯子，仰頭一灌。

那藥丸還未及嘗出甜苦，就被漪如吞下了肚子里，口中只剩下淡淡的藥材氣味。

“睡吧。”李霽說罷，將杯子拿走。

漪如鉆回被子里去，乖乖閉上眼睛，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察覺到，那燈一直點著，沒有熄滅。而上不再覺得冷了，卻發起熱來。接下來的夢境里，漪如覺自己像是在大夏天里行走在長安最熱鬧的街市上，頂著毒辣辣的日頭，到找水喝。

而沒多久，額頭上忽而傳來些涼意，如同悶熱的蒸籠里吹來一清風，將焦躁的心安下來。

那煎熬，并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漪如睡得很是平穩。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上又黏又，漪如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出了一汗。

而借著窗上投來的晨曦微，漪如抬眼就看到了李霽。

他上仍披著服，卻坐在旁邊，靠著墻睡著了。

另一側，嚴楷也睡得死沉，還輕輕地打起了呼嚕。

被子蓋在漪如和嚴楷的上，以及李霽的上。

漪如著上方，回憶著昨夜，有些愣怔。還以為那都是做夢……

沒多久，門上被人輕輕叩了叩，傳來汪全的聲音:“公子，該起了。”

李霽了一下，睜開眼睛，未幾，目與漪如正正相遇。

不等漪如開口說話，他忽而手過來，覆在的額頭上。

漪如愣住。

“不燙了。”李霽道。

漪如“哦”一聲，也上自己的額頭，什麼也覺不出來。

“你必是出了一汗，換了裳再睡。”李霽一邊說著，一邊從床上起來，道，“你若是不想被別人知道昨夜睡在此，就上樓去。我稍后便告知仆人，讓他們過來看你。”

漪如想了想，這樣也好，于是應一聲，也跟著起來。

李霽將的外遞過去，漪如謝了聲，裹在上。

嚴楷仍然睡得沉，這般靜，他不過翻了個，又繼續睡了過去。

漪如拿枕頭的時候，才發現旁邊有兩塊巾子，的。

“這是何？”拿起來問道。

“昨夜你發熱，給你敷額頭。”李霽道。

漪如愣了愣，驀地想起來他剛才靠在墻上睡著的模樣。

“你昨夜一直在照顧我？”問道。

“并非一直，想起來便看看罷了。”李霽神平靜地轉過頭去，從劍架上將一柄短劍取下來，系在腰間，“上樓去，莫再著涼。”

說罷，他理了理裳，開了門閂，走出去。

漪如看著門關上，仍有些怔怔的。

*

漪如上了樓，將汗的裳換了，才躺下沒多久，林氏就帶著仆婦匆匆趕到。

“阿霽說，你下樓來找他，說你昨夜發燒了？”神張，捂了捂漪如的額頭，“當下覺得如何？”

“不燒了。”漪如老實得配合李霽撒謊，道，“就是覺得還有些暈，這才托他跟外祖母說一聲。”

林氏反復將的額頭、脖子和手心都過，覺得確實無事，這才放下心，念了聲佛。

“昨夜發燒，怎昨夜不說，等到早晨才來告知？”說，“若是高燒不退，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漪如道:“我發燒之時，只覺暈得很，如何去說？也就是今晨醒了才知道自己昨夜原是發燒了。”

旁邊的仆婦在榻上發現了漪如換下來的裳，對林氏道:“這里都潤了，君昨夜定是發了大汗。”

林氏頷首:“發了汗就好。虧得這汗，燒才能退。”說罷，忙又吩咐仆婦去煨些粥和湯來，給漪如補子。

這廂的事，自然也驚了容昉和呂縉。

呂縉的隨從之中就有學過醫的，來給漪如看過之后，那隨從道:“君這病，是這些日子海風吹多了，了風寒所致。將養兩日便可好全，無大礙。”

眾人聽得這話，方才安心。

“若漪如還覺不適，阿霽那里有些良藥，是從廣州帶來。”呂縉道，“他父親怕他在外頭病了無著落，專門請名醫將藥材炮制丸，讓他帶著，日常的病痛服下一丸便可見好，甚是有用。”

容昉夫婦聽了，神都輕松下來。

“如此，就要沾府上的了。”容昉道。

呂縉大方道:“一家人，不必這般客氣。”

說罷，他轉頭對旁的李霽道:“你稍后去取些來，分給漪如和阿楷，也讓他們帶著。”

李霽應下。

漪如看著他，二人的目相對，竟有些心照不宣。

正說著話，忽然，一名呂縉的仆人匆匆來到:“主公，那漁村里的陸大郎派人來報信，說那村里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