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將至，京城之中，到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無論貴庶，每家每戶都在為過年心。

嚴家亦不例外。

因得今年容昉夫婦來到，嚴家格外熱鬧。而前番嚴祺一直不在家，各路節禮和應酬也一道紛沓而至，讓嚴祺忙得不亦樂乎。

登門送禮的人，也有宋廷機。

他的節禮頗是厚，仆人魚貫呈上，將案上擺得滿滿，地上還擺著幾筐。

“牧之這是發了財麼？”嚴祺見狀，笑道，“這般大方，我準備的那點節禮只怕要拿不出手了。”

“不過是些土產，有甚大方。”宋廷機笑了笑，道，“都是我家田莊里自產的，昨日剛剛送到，我母親惦記著你，說你這一路上定是不曾吃得什麼好的，讓我擇選好的送過來給你嘗嘗鮮。至于這幾個盒子，里面都是些藥材補品。值不得幾個錢，卻是京中難買的。你前番在揚州生了病，好不容易回來，該好好養一養才是。”

嚴祺笑了笑:“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宋廷機走后，容氏從后院過來，見到這些禮品，得知了來歷，眉頭微微蹙了蹙。

“他送這些來，可還說了什麼話？”容氏問。

“不過是些拜年的吉利話罷了，能有什麼。”嚴祺道。

容氏沒多言，轉而吩咐吳炳，讓他也在自家田莊里送來的產里挑些出來送過去，莫失了禮數。

對于嚴家而言，年節里最要的事，自然還是宮拜年。

這是自文德皇后在世時就留下的習慣。每逢初二，皇帝便會在宮中設宴，款待皇親國戚。

容氏做事面面俱到，早在一個月前，嚴祺和漪如姊弟還未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每個人的新裳。

不過試穿的時候，卻出了岔子，漪如的裳竟是顯小了。

“這可是在出門之前量的，短短數月，就長了這麼些個子。”容氏親自拿尺子給量，詫異不已，“你怎比阿楷長得還快？”

林氏在一旁道:“都九歲了，這個年紀，轉眼便要條。當年你這麼大的時候，長得比文吉還高，非要他喊你姊姊。”

想起從前的事，容氏不由笑了笑。

“子就是這樣，過了十歲，一夜之間便了大人。”陳氏在一旁看著漪如，臉上滿是期待，“過兩日，圣上和中宮見到君，心里定然也就有了主意了。”

這話出來，旁邊的仆婦和侍婢都看著漪如笑。

漪如見們神詭異，正覺得不解，這時，仆人來報，說曹氏帶著溫妘過來了。

嚴家和溫家一向好，曹氏過來走，一是送些節禮，二是來探探剛回來的漪如姊弟。

“怎像是瘦了？”曹氏拉著漪如，左看右看:“這一趟去揚州，莫非是吃得不好？”

容氏笑道:“哪里是瘦了，是跟著外祖父出了海，到梅岑山去禮佛拜神，曬黑了些。”

“聽聞梅岑山是仙人的去，漪如小小年紀，竟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當真教人羨慕。”曹氏道。

“哪里的話，小貪玩罷了。”容氏謙道。

大人們在堂上寒暄，溫妘則將漪如拉到院子里去。

“這幾個月，京中有好些事。”看著漪如，目閃閃，“你可都聽過了？”

“不曾。”漪如道，“都有哪些？”

溫妘于是一樁一樁地細細說起來。

如漪如所料，說的事，無非是誰跟誰不好了，誰得了些新鮮玩意，誰又出了風頭。京城的閨秀們，大多養在深宅，素日里來往的都是這些人，想的事也出不了圈子。而像漪如和溫妘這邊年紀的閨秀，所見所想更是稚。以至于漪如聽著溫妘認認真真地說起那些蒜皮的恩恩怨怨，竟有些尷尬。

不可笑別人。心里一個聲音道，你當年也是這麼無聊。

正當左耳進右耳出地敷衍，忽而聽溫妘道:“這最后一件，卻是跟你有關。”

溫妘看著，一臉神:“你猜，是何事？”

漪如想了想，道:“莫非是又有新戲班進京了？”

溫妘笑一聲，輕輕打了打的手臂，道:“你又說些沒正形的話，什麼戲班也比不得這一件。我父親說，宮中已經傳出了確切的消息，圣上要為太子選妃了。”

漪如一愣。

這倒是一件確確實實跟有關的大事。

“選妃？”忙問，“何時？”

“年后便要正式下旨。”溫妘道，“此番采選，不僅太子妃，還要選良娣兩人，孺子四人，據說只在長安一帶擇選，許多人家都在準備。”

漪如了然，不由皺起眉頭。

自重生以來，許多事都有了變化，這選妃之事也是。上輩子，十二歲的時候，皇帝才下旨為太子定婚，不過不曾采選，除了將漪如定為太子妃之外，并沒有那些良娣、孺子什麼事。

因因果果，這輩子和上輩子又出了變化，讓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還有一年的時日能做些事，而現在變年后就要采選，就變得張了起來。

如果自己再度當上太子妃……漪如脊背一涼，幾乎不敢想。

“你怎麼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溫妘似乎看出了些什麼，道，“莫不是擔心自己選不上？”

選不上才好。

漪如看著，沒有回答，卻問道:“溫姊姊家中，可也有意讓姊姊參選？”

溫妘怔了怔，臉倏而泛紅。

“漪如，”忙道，“我家中原本是不想讓我去的，可宗正寺的人來找我父親，說我們家是京中的仕宦世家，不可了名字，我父親無奈，便只得答應下來。”

說罷，又補充:“京中的人，誰不知道太子妃非你莫屬？剩下的人，都只能去爭那良娣和孺子。京中閨秀何其多也，我這樣的，寫到名冊里也不過是充一充數，說不定第一擇選便要撤下來。”

漪如看著，笑了笑。

“那怎麼會。”說，“姊姊你賢良識禮，中宮都曾夸獎。你若是選不上，我才要罵宗正寺的人有眼無珠。我先前還想，如果我當了這太子妃，日后定然要許多管束，在東宮里也寂寞得很。要是有你在，那可是再好不過。你我日后可長長久久作伴，豈非正好？”

溫妘看著，目微。

“你真是這麼想？”問。

“自是真的。”漪如反問，“姊姊不想與我作伴麼？”

溫妘的臉上終于出會心的笑意。

“當然想。”拉著漪如的手，聲音溫，“漪如，你待我最好了。我們定然要長長久久作伴，再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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