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白嚴楷一眼,卻饒有興味地著那邊。
說來,這王竣在眾人之中,確實頗有些一呼百應的威嚴。無論是蘇子章、溫彥還是嚴彬,每個人都對他笑臉相迎。
漪如忽而想到了從前。
嚴楷每次跟隨父母走到人群中,邊也總像王竣那樣圍著好些人,就算他不想說話也不想玩耍,也總有人上前來跟他打招呼。
漪如瞥了瞥嚴楷,只見他似乎對這景象全無,只看著前方,道:“過不久,學堂里就要敲鐘了,我們走快些。”
國子監里的學生,按學時的考評分班。嚴楷年紀雖小,卻中過秀才,因此,比何清、溫彥、嚴彬高一級,卻跟年長他兩歲的王竣和蘇子章分到一。
這大約也是嚴祺定要嚴楷到國子監來的原因。嚴家一向只有暴發戶的名聲,如今可終于出了個有正經讀書本事的子弟,自是不甘心埋沒。
教室里已經有了不的人,嚴楷進門之后,就坐到了最后一排。漪如幫著他把書包里的書拿出來,放在案上,將眼睛往四下里瞟著。
沒多久,王竣和蘇子章邊說話邊走進來,后面跟著不人,沒多久,教室就坐滿了。
“王竣和蘇子章怎那般要好?”漪如忍不住問,“小時候也不見他們走得如此近。”
嚴楷翻著書,道:“不知,與我無干。”
漪如撇撇角,這等毫無八卦之心的人,真是一點指也沒有,還須得自己去打聽。
正當還想在說話,忽而聽得后傳來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這不是阿楷麼?今日又來了?”
漪如轉頭,看到一張皮笑不笑的臉。
愣了愣,很快想起了這是誰。
他是汝南侯韋襄和韋貴妃的侄子,韋翰。
汝南侯韋襄,過去和嚴祺是死對頭。這韋翰,是韋襄堂弟的兒子,因得韋襄子息單薄,他從小就被接到韋襄府里,當作親兒子養著。
韋家勢大,且皇帝一向喜歡玩弄些平衡的手段,對韋家也很是不薄。故而這韋翰在嚴楷面前也并不大客氣,小時候就曾經打過一架。
嚴楷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尚且能來,我怎不能來?我記得你的課堂不在此,是在隔壁。”
隔壁比這里低一級,與何清他們是一。
韋翰笑了笑:“我過來與人打個招呼,自然會過去。”
說罷,他徑直走到學堂里,與一眾學生見禮。
不人對他笑臉相迎,只有王竣坐在席上,一不,視若無。
因為王皇后和韋貴妃的關系,王家和韋家的關系,比嚴家和韋家的差多了。漪如饒有興味地看著,似乎又看到了當年宮里三家人遇到時那針鋒相對的模樣。
“這韋翰,倒是一直未變。”漪如道。
嚴楷嗤之以鼻:“無賴。”
國子監有國子監的規矩,這些貴胄宦子弟到底是學生,上課時,仆人一律要退出去。漪如自然也跟別家的仆人一起,走到學堂外的一間雜院里候著。
各家書僮和仆人顯然都是相識的,在雜院里,也各自沒了什麼顧忌,三三兩兩扎堆聊起天來。
有人打量著漪如,道:“這位小弟是新來的?不知府上哪家?”
漪如笑著行個禮,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嚨,而后,咳嗽了兩聲。
眾人了然,沒有管。
“聽說,昨日崇寧侯家的王公子又到宮中去了?嘖嘖,圣上待王家可真是好。”
“外戚麼,哪里能有不好的。當年文德皇后在的時候,嚴家不也是風的不得了,宮就像走親戚一般。”
“那是。我家主人當年,廢了好些氣力想結高陵侯,逢年過節,禮也不知道送去了多。現在這些年,又轉而去跟王家的崇寧侯結,當真是風水流轉。”
“是麼?結得如何?”有人問道。
那人嘆了口氣:“高門貴胄,脾氣都跟天氣一般捉不。從前的高陵侯倒也還好,送了禮去,人家能記得好,不但會回禮,見了面也有招呼打。那崇寧侯可就不一樣了,眼高于頂,跟人說話都挑著來。收什麼禮都仿佛理所當然,該不搭理還是不搭理。諸位可知他在坊間的外號?”
“什麼外號?”
“貔貅。”
眾人都笑了起來。
“也是有理,只進不出,不是貔貅是什麼。”
“說來,他家這小公子也是一樣的脾氣,見誰都答不理。”有人道,“倒是跟曲侯家的蘇公子好。聽說那蘇公子可是貴得很,在家千人寵萬人,脾氣也大,不想倒是與王公子合得來。”
“什麼脾氣不脾氣,不過是看人下菜碟罷了。那王公子可是皇后的親侄子,又得圣上喜歡,我看平日里的風與皇子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將來,他必會重用。諸位若是那蘇公子,縱然有天大的脾氣,定然也是收得好好的。京城的這些高門大戶里的出來的子弟都是人,哪里有真傻的?”
眾人皆以為然,正當說得熱鬧,突然,有人清咳一聲:“他們來了。”
聊天一下打斷,漪如順著眾人的目看去,卻見是一群書僮仆人走了進來。看那著,正是王家的。
漪如發現,這雜院里的仆人,也跟那學堂里的主人們一樣,分出三六九等,各派系。那看著最是春風得意的,自然是王家的書僮和仆人。他們和王竣一樣,剛走進雜院,就收獲了各路人馬的笑臉相迎,稱兄道弟。
那和氣的模樣,讓漪如又想到了從前。陳氏曾經跟說,嚴家的仆人,就是到了高門大戶面前也頗有說話的底氣,一個管事能有八品的面子也不為過。
漪如對這些不興趣,只想聽那些仆人繼續說蘇子章,可惜那些人來了,他們就不再說了。
這時,忽而又有人道:“我今晨聽說了一件事,北寧侯也要到國子監學。”
聽到“北寧侯”三個字,漪如愣了愣。
只見眾人一樣出訝。
“北寧侯要來國子監?”他們都來了興趣,“真的?的是哪個學堂?”
“這北寧侯可是了不得,雖然只有十八歲,卻是文武兼修,據說要跟那些二十幾歲的太學生一道進學。”
眾人皆口稱贊。
“這般人才,當真世間有。”
“就是。可惜這般兒郎,老北寧侯夫婦卻是看不到了。這北寧侯也是甚是可憐,父母早亡,剩下他一個獨子。幸好是爭氣,不曾讓北寧侯府的威名埋沒。”
旁人都頷首,又七八舌地議論起了崔珩的功績來。
漪如聽著他們的話語,若有所思,正當出神,一人突然跑進了雜院里。
“不好了!學堂上打起來了!”
眾人皆詫異,有人忙問:“怎麼了?誰跟誰打?”
“得不得了,不過那打得最兇的,好像是高陵侯家的小公子!”
嚴楷?
漪如一驚,突然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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