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覺得荒謬又可笑。

“誰要你為了我！”瞪著李霽，“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霽的神卻是平靜:“你十分氣惱麼？”

那雙眸黝黑而深邃，似乎能直人心。

漪如心頭似乎被撓了一下。

轉開頭:“我惱什麼。我不過覺得我看上了誰，想嫁給誰，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干。”

李霽不為所:“我要做什麼，想做什麼，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干。”

漪如再度氣急敗壞:“你說你是為了我，怎又與我無干？你為何要幫我？”

“我是你義兄。”李霽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這麼說麼？”

漪如怔在當下，無言以對。

李霽卻不多言，看了看外面的天，道:“我還有事，先行告辭。當下秦州是魚龍混雜之地，你在這驛館里好好待著，莫隨意出門。”

他說罷，轉而去。

漪如瞪著他的背影，只覺心就像打翻了調料罐子。

*

當日，漪如再也沒見到李霽。

這人來去如風，沒有留下住，也沒有只言片語的代。漪如派人去嚴楷所在的大營里打聽，卻說他已經調走，不在營中。

當夜，漪如躺在床上，竟是失眠了。

——也是為了你……

見到李霽時，明明已經定下了心神，覺得自己只是擔心李霽的安危，見李霽安然無恙，不會再有那些七八糟的想法。

可李霽這妖孽，總能云淡風輕地讓人說出些讓人忍不住反復糾結的話來。

什麼為了我。

漪如在被子里翻個，心想，明明是他自己要救，扯我干什麼？

可才閉上眼睛，好不容易睡意上涌，迷迷糊糊間，卻似乎又夢見了那個破廟，躺在李霽的懷里，睜眼便看到他的臉，很近，那呼吸平穩，拂在自己的鼻尖上，微微的溫。

——你聽說了麼？長沙王世子歿了……

心蹦了一下，漪如睜開眼，睡意全無。

著黑漆漆的屋子，只覺上竟是出了一層冷汗。好一會，才確定，自己竟是做了個沒頭沒尾的噩夢。

禍水。心里著惱，暗罵一聲，卻覺得塞滿惆悵。

細想下來，漪如知道，事到了今日，確實與自己有莫大的干系。

上輩子，嚴楷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年，不過來不及活到今日，就已經和父親一起被決了。當然，上輩子，他也沒有遇到李霽和崔珩，并且到他們的鼓舞。而讓嚴楷遇到李霽和崔珩的，恰是漪如自己。

再說李霽，上輩子，他也本沒有機會變現在這個模樣。漪如重生以來，若說跟誰打道心里最最沒有底，非李霽莫屬。

救了他，并不愿他再死去，可如今他又執意以涉險。

——我是你義兄，你不是一直這麼說麼？

心翻滾，漪如只覺憋著一口老。

一向覺得自己這皮子無人能敵，能說服任何人。可在李霽面前，竟總是頻頻落敗，今日更是在他面前只能，一句有用的話也反駁不出來。

想到自己在李霽面前的窘態，漪如第一次到了什麼惱怒。

禍水，禍水！心里罵著，泄憤一般，用拳頭捶了捶床板。

*

渾渾噩噩過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的時候，漪如忽而被小娟晃醒。

“君，”說，“公子來了，說是來道別的，等城門開了之后，他就要跟李公子離開。”

漪如一個激靈醒來。

“他們在何？”忙問。

“就在驛館外，”

不待小娟再說，已經坐起穿。

漪如草草梳洗一番，走出門去。天邊晨熹微，街道上還有些黑，只有兩人侯在驛館外面。

一個是嚴祺，一個是李霽。

不遠的街口，有約的人影，漪如知道，那些都是李霽的侍衛。

“姊姊。”嚴祺走上前來，道，“我今日就要跟阿霽到前方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鼓足了勇氣，兩只眼睛一直盯著漪如的神，似乎怕當場暴怒。

漪如看上去平靜得很，看著他，道:“你的行囊都收拾好了？手下也都準備好了？”

嚴楷似乎有些意外，撓撓頭，道:“正是。”

漪如頷首，道:“如此，我有些話要與阿霽說。”

嚴楷愣了愣，看向李霽。

李霽看了看漪如，對嚴楷道:“你且去，我隨后就到。”

嚴楷應下，又心虛地看漪如一眼，轉離開。

那步子走得極快，仿佛得了解。

漪如在心中冷哼一聲，再看向李霽。

四目相對。

只見李霽今日也了假須。他的技藝已然純，看上去毫無破綻，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還不是我給的。漪如的心里又冷哼一聲。

“你要說什麼？”李霽問道。

“你要去羌地？”

“正是。”

“別去了，好麼？”

的聲音竟是有幾分和，李霽的目定了定。

“為何？”

漪如不看他眼睛，昂著頭，道:“阿楷是我弟弟，我跟來秦州，就是為了看著他。你將他帶走了，音訊全無，我如何回去與我父母代？”

李霽的眉梢微微揚起。

“你口口聲聲說著阿楷，卻只跟我商量。”他說，“為何不問問阿楷的意思？”

漪如道:“阿楷如今是一腔熱一筋，滿腦子只想著殺敵立功，在這里，他只聽你的。再說了，你我不放心北寧侯，那就想辦法保護他便是，你又何必非要以涉險？”

李霽道:“我有我的行事之法。我這麼做的道理，昨日也已經與你說過。”

漪如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將心一橫:“那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哦？”李霽道，“你待如何？”

“我跟著你們去。”漪如道，“我也會騎馬，這次帶出來的仆人也不乏手好的，我會跟在你們后面，讓你們甩也甩不掉……”

話沒說完，突然，李霽的像墻一樣過來。

未幾，的話語被灼熱的呼吸堵住，上下韌的，難以言喻。

頃刻間，漪如睜大眼睛。

心跳似乎停止，頭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