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看著漪如，想到方才云香樓里那番飛狗跳的場面，角彎了彎。

那瀉藥頗有些勁頭，陳愷離席的時候，幾乎顧不上禮節，是跑著去的。沒多久，李霽就聽人稟報，說陳愷形不妙。

眾人自是一陣忙，李霽也隨即將漪如給汪全，讓他帶他先行回驛館，自己則與嚴祺一道理后事。

“也不算壞了我的事。”李霽道，“若非你弄出這場風波，我那龍的名聲只怕要傳得更為有聲有。”

漪如耳一熱，隨即道:“那不能怪我，誰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腳。”

“我不過拉著你在我邊坐下，算什麼手腳？”李霽道，“你突然在我面前出現，我不將你留下，莫非要像仆婢一般使喚你？”

漪如知道自己理虧，而他說什麼都有理，抿抿，只得閉。

“那……”瞥了瞥李霽，“你果真打算，將我們全家都帶到廣州去？”

李霽道:“我與你父親商議過，這是最好的辦法。陳愷從京城追來，既提醒了我，也提醒了他。京城并非久留之地，要保所有人周全，唯有到廣州去。”

漪如微微頷首，眸微。

“阿霽，”說，“我還不曾向你道過謝，是麼？”

李霽看著，神倏而有一不自在。

他若無其事地將目移向不遠的紗窗，道:“有甚可謝。”

話才出口，突然，漪如起，坐了過來。

跪坐在榻上，直起，捧起他的臉，朝他下。

他的氣息里，酒味已經消散不見，帶著沐浴后的味道，溫熱而干凈。

的很，輕輕的，如同春風，能化開一切。

很快，漪如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映著燭，各是帶著灼熱。

“喜歡麼？”漪如輕聲道。

的口與他相抵，起伏著，李霽的結了。

“嗯。”他說，聲音沉沉，帶著些重的氣息。

漪如出笑意，卻將他放開，下了榻去。

李霽出訝。

“你回去了？”他問。

“當然要回去。”漪如道，“又無事可做，若被人發現，該說我們不檢點。”

李霽覺得好笑。

什麼時候在乎過檢點這兩個字？

他手，拉住的袖子。

“再陪陪我。”他說。

那聲音和緩，落在耳朵里，莫名就像他的呼吸拂在上面，莫名的。

“陪你做什麼？”漪如眨眨眼。

李霽道:“你不是要道謝麼？”

“謝完了。”漪如道，“我方才親了你，那便是謝禮，你還說喜歡。”

見李霽瞪起眼睛，漪如笑起來。

那眼睛彎彎的，長睫低垂，蘸著燭，在那暈紅的頰上投著朦朧的影子。

李霽心中一，將拉向自己。

漪如挨著他坐下，卻見他將手一，從旁邊拿起一本書來。

愣了愣。

當看到那書上的名字，認出來。是前陣子讓小娟送到他府上的，《窮奇降世錄》。

此書，漪如曾經看過，也是個神怪故事。說的是天上的神窮奇因為惹了禍，被罰下人間托生。奈何上難馴，在人間見到不平就拔刀相助，斗惡霸鬧府，廝殺一場之后，神力覺醒，竟糾集起一幫謫仙，反上了天庭。

漪如知道李霽喜歡這種，果不其然，他竟是帶在了上。

“你拿起這本書做什麼？”漪如問道。

“你不是說無事可做，被人發現要說我們不檢點麼？”李霽道，“陪我看看書，便是有事了。”

漪如的角了。

這理由找得清奇。夜深人靜，孤男寡共一室，就算他們看的是四書五經也照樣是不檢點……

不過也不打算走，與他一道靠在囊上，跟他一起看那書。

二人挨在一起，如小時候一般，又像在那破廟里，順理章，自然而然。

風過紗窗吹進來，涼意滿室。

漪如的和李霽挨著，李霽又嗅到了上的那味道，淡淡的，似帶著一甜。驀地，他想到“溫香滿懷”幾個字。

只聽漪如忽而道:“你竟是已經看到了這里？這一段寫得不錯，我上次看的時候，看了好幾遍。”

李霽回神，看著書上，只見那上面寫的是窮奇與天帝派來殺他的七十二路神仙斗法。那場面寫得極其熱鬧，從天上打到地下，碧落黃泉皆在其中。

漪如頗是興致，一邊看著，一邊跟李霽議論起了這書上的節，點評各路神仙的本事，津津有味。

“你不是說這些書都是一個路子麼，無趣得很麼？”李霽忍不住道。

“寫得不好的自是無趣得很。”漪如不以為然，“若是寫得好的，自然可讓人手不釋卷。譬如這本。這窮奇雖是個犯錯被貶的，可比許多正經人有有義得多。這作者寫他與瀟湘神之事，就寫得十分好。”

李霽:“……”

本難移。他腹誹著，卻忍不住問:“哪里好？”

“你想，這窮奇和神，元神都在在懸圃中誕生。窮奇是王母的瑞，神是王母的仙，可謂青梅竹馬。”

人也算青梅竹馬。李霽想。

“仙與窮奇日夜陪伴，日篤，可下界妖魔作，仙奉王母之名池法下界鎮妖，卻被妖魔設伏，死于湘水之中。王母念其舊，便渡下的元神，讓做了瀟湘神。窮奇因為沒有了仙安，暴躁，以致于闖下大禍，罰下界去。仙重生為神之后，記憶全無，不識窮奇。天庭號召神仙剿滅窮奇，這神亦在那七十二路神仙之中，與窮奇大戰。可雖不認得窮奇，窮奇卻認得。他對別人皆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唯獨對神退讓，還中了一箭！”

說罷，漪如拉著李霽的袖子，目激:“你說，這可是揪人得很？”

李霽:“……”

他不置可否:“后來呢？”

“后來我就沒看了。”漪如道，“這書在市面上大火，難買得很，我只得了一本。那日小娟送書，我想著你定然喜歡，就忍痛讓先送去給了你。”

李霽翻了翻手上的書，果然，沒翻幾頁，看到了一角折起來:“可就是看到了此。”

漪如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上次做記號的地方:“正是此。”

話才出口，愣了愣。

書頁一翻，作者筆鋒竟是一轉，那兩人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