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川淡漠地看了一眼浮舟手中的冊子，黝黑的眼眸里沒有一緒。“放下，出去。”

浮舟看了看他的臉，言又止地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把東西放下就離開了。

姬陵川并不急著翻開浮舟送上來的冊子，而是將懷中的裳捧起來，著自己的臉頰，輕輕地蹭了蹭。

那裳料子，只是這樣捧著就知道是寒的好，上頭的千山和云紋繡得那樣巧，栩栩如生，像是批了一幅江山圖在上。只是一眼看去就知道還未完，令人到憾。

他承認，他一直以來都不夠了解，沒想到竟能這麼狠心，說走就走，對他竟是沒有半點留。

是他對還不夠好，心意表達得還不夠明顯嗎？

心口像是有生了銹的鋸子在拉扯，每呼吸一下，就會讓他痛得手指都跟著抖起來。

屋沒有點燃任何炭盆，寒意鉆姬陵川，他將那件未完的袍披在上，這才拿起了浮舟放在桌上的冊子，翻了起來。

借著搜查北狄細的機會，他讓手底下的士兵們也留意著與相似的子，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只要他一日沒有找到的尸首，就還活在這個世上。

冊子上詳細記錄著玄甲士兵們在城中搜查的記錄。進了哪個街坊，搜了哪條巷子，進了誰的屋子，同屋主說了什麼，全部都一字不地記錄在冊。

目在一行行字跡上劃過，姬陵川極有耐心地翻看著。

京都城最近有些，城里的百姓幾乎都閉門不出，戰戰兢兢，看到玄甲軍前來搜查，都十分的配合。

這般地毯式地搜尋，沒找到他想找的人，倒是又發現了不細作和逃犯。

翻到其中一頁，本是沒有什麼可疑之，目掃過便算完了，正要往下翻，姬陵川眉頭一皺，又翻了回去。

這是犬坊的搜查記錄，這里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在搜查到其中一戶人家時，屋主老太太問了一句“逃犯”的特征。玄甲士兵按著宋意歡的樣貌年紀如實回答。

可姬陵川面卻倏然繃起來。

他忽地想起，在邢州天祥城，宋意歡帶著宋意軒游玩市集，曾展過模仿的天賦。

可以很快模仿邢州當地人的口音和語氣，讓人看不出是從京都來的。而在扮作宋南歆同他侍寢時，也曾模仿過宋南歆的語氣和口吻與他對答，將他迷瞞騙了許久。

他又想起，在那個名喚“白芍”的婢失蹤后，仍是易容了宋南歆的模樣過來尋他。

或許，還學會了崔沐遠的易容！

宋意歡無疑是他見過的最聰慧的子，可以過目不忘不說，學習模仿能力也是極強的，心堅韌，極耐心，可以沉下心來蟄伏，等待著最佳時機，給予仇人致命一擊。

他不該以常人的反應來揣測，若是還活著，為了躲避他，絕不會以本來面目示人。

還有齊磊。

他記得，宋意歡回到京都后就回了侯府，取回生母氏的契。那日同齊磊見了面，一同出了城，到氏墳前將那

契燒了。

他派去的暗衛只遠遠護著，并沒有靠近，卻也同他說過，那日宋意歡和齊磊在氏的墳前說了很多話，直到太快落山了才回城。

以的聰慧和智謀，會不會早已和齊磊商量好了一切？

齊磊雖然無權無勢，但在市井混跡這麼多年，總是會認識一些能人，會不會這些能人早已悄悄將墜崖的宋意歡給帶走了，并且藏了起來？

姬陵川越想心臟跳得就越快，他一刻也等不得，當即起出了門，再次趕回寧親王府。

云淺院客房，齊磊坐在屋著桌上下人送來的食和自己被捆綁的雙手嘆氣。

看來，姬陵川鐵了心的要把他困在這里了。如今已經落到了姬陵川的手里，他還能怎麼辦呢？

乖乖認命吧。

齊磊用雙手艱難夾起一塊食，正要放口中，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去而復返的姬陵川出現在了門外。

齊磊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朝姬陵川諷道：“姬大將軍怎麼又回來了，怎麼話還沒問夠麼？”

姬陵川朝他走去，出了上的劍，朝齊磊刺去。

齊磊心臟狂跳，下意識閉上了眼，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雙手一松，捆著他的繩索被人斬斷了。

睜開眼，齊磊看向雙手，行果然已經得到了恢復。

姬陵川冷冷道；“你走吧。”

齊磊有些不著頭腦，試探著問：“真放我走？”

方才還要死要活的，非要把他綁到這里來，怎麼轉眼又改了主意？難道是終于認清了現實，接了歡丫頭已死的消息？

不論怎麼說，能離開寧親王府，對齊磊來說是一件好事，否則接下去的事就不好繼續推進了。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千萬不要反悔。”

齊磊起活著手腕，走了出去。經過姬陵川邊時，他腳步頓了頓，對姬陵川道：“世子位高權重，份尊貴，讓世人趨之若鶩，沒有了歡丫頭，世子還會再結良緣，壯我豫國河山。斯人已逝，還世子莫要執著，保重子。”

語畢，他便不再停留，疾步離去。

在齊磊離開后，姬陵川吹了一聲鳥哨，一個暗衛應聲落地。

“跟上他，盯著他的向。我要知道他離開之后，和誰見過面，都做了些什麼。”

暗衛應道：“是，世子。”

……

天漸漸亮了起來，狗尾巷某一院落，宋意歡睜開了眼。

撐坐起，打了個呵欠，活了一番四肢。

以為在這陌生的小院里會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可或許是因為大仇得報，心中再無掛礙，昨夜睡得很沉，醒來后上的疲乏也比昨日消退了一些。

外頭傳來別人家起勞作的靜，還能聽到狗聲，這樣的煙火氣反而很是讓覺到舒坦。

洗漱了一番，宋意歡對著鏡子重新做了易容，又往上塞了棉絮，好讓自己看上去像個臃腫蒼老的民婦。隨意用了些早膳，就捧起木盆，帶著臟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