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問出來,阮梨也覺得自己天真。那個時候霍硯舟才十三歲,而霍廷年已過而立之年,正是最有可能施展抱負和才華的年紀。
長久的寂靜。
霍硯舟閉眼,凸起的結微,“他這一生,所做所慮,從來都是為了霍家。為了霍家,他什麼都可以舍棄。”
人、孩子、自己。
阮梨第一次見這個樣子的霍硯舟,他一定很難過,所以才會閉上眼睛,不想讓旁人察覺他眼中丁點的脆弱。
阮梨記得霍靖誠的書房里掛著的那幅畫——《江山秋圖》,出自霍硯舟的手筆,和價值連城的古畫掛在一。
也聽霍明朗說起過,說霍硯舟是霍靖誠唯一帶在邊的孩子,從寫字開始,一樣一樣細致地教導。
那些時的時里,一定有很多讓他難忘和貪的畫面,以至于得知真相的時候,他才會這麼難過。
“霍硯舟。”阮梨輕輕抬起手臂,“你別難過了,我……抱抱你吧。”
說著,阮梨靠近,手半圈住霍硯舟的肩膀,把臉頰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而溫地安著,“不要難過了哦。”
這對霍硯舟而言是一種很陌生的覺。他三十二年的人生里,被贊譽、被追捧、被期待、被詬病,有人敬他,有人怕他……但這是第一次,有人安他,要他別難過。
霍硯舟驀地失笑,抬手去阮梨的后腦,“明明是我來哄你的,怎麼現在變了你哄我?”
是哦。
但好像這種時候,并沒有在意誰讓步得多一點。但被霍硯舟這麼一提醒,阮梨便慢吞吞地放下手臂,“是哦,那我矜持一點。”
霍硯舟:“……”
夜風拂過,阮梨扯著針織衫的袖子,霍硯舟想去的手,卻被阮梨躲開。
偏頭提醒他,“不許手腳,你答應過的。”
“那可以回……”
“噯,那邊有家茶店誒,我想喝茶。”說著,阮梨就興沖沖地起,又轉問霍硯舟,“你要不要喝茶?”
“……走吧。”
件園區毗鄰電子科技大學,這個時間還有學生在排隊買茶,催促著快一點要查寢了。
阮梨和霍硯舟排在隊伍的末尾,阮梨看著招牌上的飲料單問霍硯舟,“你想喝什麼?”
霍硯舟掃一眼,“鮮榨雪梨。”
“嗯?”
霍硯舟的視線垂下來,看著,又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梨。”
阮梨驀地低眼,梨就梨,他……他那樣看著干什麼,像是在……暗示什麼。
霍硯舟站在后,視線里,孩子白的耳廓著一層薄薄的。
有男生走上前,朝阮梨遞出手機,“同學,能加個微信嗎?”
阮梨:“?”
男生回得落落大方,“是這樣的,我們社團下周末辦活,一起去西山踏青賞花,同學你有興趣的話我拉你群,到時候喊你舍友一起。”
這是什麼新型搭訕套路?在阮梨微怔的同時,霍硯舟已經拿出了手機,“我加你。”
男生詫異,“你是……”
“舍友。”
“……”
他是怎麼一本正經說出“舍友”幾個字的啊,阮梨想笑又覺得不合適,拼命地制著自己的角。
男生尷尬地笑笑,“別開玩笑了,學校怎麼可能男混住。”
霍硯舟:“結婚了就可以。”
果不其然,阮梨在男生的臉上看到了彩絕倫的表。這回不用再開口拒絕,對方已經識相地乖乖走掉了。
后,霍硯舟默默地收回手機。阮梨沒忍住,驀地笑出聲,又連忙憋住,纖瘦的肩膀因此而微微抖起來。
霍硯舟:“……”
調整了好半天面部表,阮梨才抬起頭看霍硯舟,“你也不怕給人家留下心理影。”
“他搭訕我太太,我還要顧慮他的?”
“……”阮梨被反問地啞口無言。
行吧,你有理,你說得對。
“阮笙笙,你覺不覺得你有點太招人了?”
阮梨眨眨眼,“可能是我長得太好看了叭。”
霍硯舟:“……”
驀地,霍硯舟又輕笑,詫異于理所當然且有點可的回答,以及自己竟然會問這樣稚的問題。
說話間,隊伍不斷地向前移,正好到他們點單。阮梨點了兩杯茶和一杯梨,霍硯舟先付了錢。
“這麼晚喝這麼多不會失眠麼?”霍硯舟問。
“不會啊。”阮梨手里拎著一袋還沒開封的茶,“圈圈加班好辛苦的,我得給加餐。”
霍硯舟腳步微滯。
阮梨吸了一口甜的茶,故意問道,“你開車過來的嗎?等下怎麼回去?要不要幫你車?”
“笙笙。”
“嗯。”
“真的,不回去嗎?”
阮梨低下眼,用帆布鞋底磨著腳下的地磚,“有個人今天才告訴我,做錯事,就要接懲罰。”
“那要罰多久?”霍硯舟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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