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過比現在還要窘迫的時刻。

門被許歧闔上，瞬間隔斷喧囂聲和冷源。

宋槐站在段朝泠斜前方，聽他跟班主任談。

多數時間是班主任在說，他偶爾回應兩句，語氣很淡，舉止言談從容不迫。

時間緩慢流逝，久到宋槐幾乎快要知不到下半的存在。

不著痕跡地挪雙腳，試圖緩解麻木，心里盼著這場“批評大會”快些結束。

段朝泠看一眼，從沙發上站起，打斷班主任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事關宋槐的學習績，我回去會跟好好聊一聊。給老師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本來就是我分的事。”班主任忙笑說，“青春期有些寄托也正常，及時把苗頭掐斷就好了。至于學習方面嘛，目前來講不是什麼大問題。”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段朝泠拿起一旁的書包，同對方打完招呼，領宋槐離開。

出了教學樓，段朝泠將人帶到路邊的長椅旁落座。

他在面前半蹲下來，單手握住的小，不輕不重地。

宋槐靜靜看著他，一時忘記出聲。

呢大的擺隨他蹲著的作鋪到地面，沾了些泥土，但他全然不在意。

皮接近素冷的白，睫很長，在眼窩映出淺淡的影。

察覺到的部不再僵，段朝泠停了作，問：“覺好些了麼。”

宋槐訥訥點頭，“……好多了。”

“如果不帶你出來，打算在里面傻站到什麼時候。”

宋槐頓了頓，“我還以為你會很嚴肅地跟我提起今天的事。”

段朝泠說：“比如？”

“……月考績下了，還有我和許歧的事。”

“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就自行消化，別在同一件事上栽跟頭。”

他對向來寬容。

宋槐思索數秒，自顧自解釋：“考試那天我不太舒服，沒力全神貫注，所以才答錯了很多道題。至于許歧……書不是我寫的，我只是負責幫別人送，恰巧在那個時候被教導主任看到了。”

段朝泠問：“哪兒不舒服。”

“就……肚子疼。”宋槐將聲音放得很輕，不太好意思講明是生理期的緣故。

段朝泠不再多說什麼，“在這兒等我。我去取車。”

宋槐乖巧稱好。

等待三五分鐘，他的車穿過那條林蔭路，停在距離最近的位置。

宋槐拎著書包坐進副駕駛座。

他似乎換了輛新車，是以前沒見過的牌子。車里泛著橡苔熏香的清氣味，聞著使人靜心。

沒放音樂，周圍所有聲音轉變空的白噪音。

短暫無言。

駛到分岔路口，段朝泠放緩車速拐了個彎，平淡說：“找個時間搬回來住吧。”

宋槐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

“別人照顧你，我還是不太放心。”他說。

第11章

11/今年冬天一起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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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低喃重復一遍：“……搬回來住嗎？”

段朝泠說：“正好過段時間你住的西院要修繕，趁現在搬回來也能省很多折騰。”

西院要工是知道的。

前陣子接連下了幾場雨，外墻的墻結構還是幾十年前的竹骨制法，被水一澆，隨時有開裂的可能。

在住進來之前這院子已經閑置了很多年，近期打算把改造和修葺的計劃提上日程。

能經常見到他，宋槐自然愿意，笑著看他，“那我到時候提前跟陳爺爺和段爺爺說一聲，等周末就搬。”

“你看著辦，有事及時跟何阿姨商量。”

很長一段時間里，誰都沒再講話。

宋槐沉浸在安靜氛圍中，右手托腮，偏頭看向天邊。

落日映出斑駁的桔。最喜歡的。

手按下開關，車窗自打開一條隙。

有風灌進來，宋槐不由打了個寒，將額前碎發捋到耳后，對著黃昏暮靄無故慨：“……真好。”

今年冬天能跟你一起看雪了。

這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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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第四節 育課。

天氣漸冷，育老師將上課地點改了實驗樓對面的育館。雖說在室，但溫度不比外面高多，好在能擋風。

好不容易等到解散，宋槐想去其他地方避寒，被佳夷喊住。

等靠近些，宋槐說：“？你上午不是請假了嗎？”

早晨剛上完早自習，佳夷突然低糖，被班主任送去醫務室休息。

佳夷說：“在里面睡了會兒，睡得我頭都快大了，就趕溜出來了。”

宋槐關切詢問：“真的沒事了？”

“放心吧，我好著呢！”

見一本正經地拍脯保證，宋槐笑出聲。

兩人商量完去哪，并肩往小賣部走。

佳夷提起：“今天想吃什麼跟我說，我請客——書的事，我欠你一個道歉，對不起啊。”

宋槐表示理解，“本來就是差錯，和你沒什麼關系，其實不用跟我道歉的。”

“不不不，是我的錯。”佳夷滿臉糾結，“那天你被教導主任逮住的時候，如果我及時出面澄清，你也不至于被班主任請家長，是我膽小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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