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講,那句“你太像”是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將徹底打了死牢。
在這之前,可以自欺欺人地繼續偽裝下去,反復耗,不斷自我調解、自我安,所有緒自行消化。
現如今,僅剩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再這樣任妄為。
只單純是自己,絕不可能為任何人的替。
時間流逝得緩慢,足夠將思路拉長,形一條完整的閉環。
半晌,段朝泠說:“槐槐,無論怎樣,你都沒必要走這麼遠。”
宋槐搖頭,聲音放得很輕:“只有離開這里,不再和你見面……我才能盡快忘了你。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這樣做也是因為不想再給你添負擔。”
氛圍趨近于凝固,空氣涼得好似快要結冰。
段朝泠開口,分辨不出喜怒的語氣:“已經想好了?”
“是,已經想好了。”答得極為篤定。
“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我尊重你。”
段朝泠拿起水壺,倒了杯溫水,將水杯和提前備好的解酒藥推到面前,又說:“這樣也好。離開北城開始新的生活,去過屬于你自己的人生。”
宋槐垂了垂眼,一眨不眨地盯住杯口往外延的熱氣。玻璃杯壁以眼可見的速度被水霧覆蓋,像一團迷障。
也許是人的劣在作祟。一方面希決定能被認可,另一方面又期待對方能駁回的說辭,告訴一切并非如所想。
頭疼得越發厲害,宋槐勉強尋回理智,對他說:“阿姨和陳爺爺他們還不知道我改了志愿。”
“我會解決這些問題。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去見你想見的人,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無需心。”
宋槐很輕地“嗯”了一聲,“……謝謝。”
原以為今晚的袒定會如履薄冰。
事實證明,無論是段朝泠的反應,還是他們之間的對話模式,都比預想中要平靜太多。
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形式完收場。
宋槐溫吞地喝了口水,試圖將口腔里泛著的酒苦味下去。
等喝完水,跟他商量:“……我今晚能住在這兒嗎?這個樣子回去,滿酒味,何阿姨看到會擔心。”
“主臥隔壁有空房間。”
宋槐站起,沒去那粒解酒藥,“我吃完了,先回房休息了。段……叔叔,晚安。”
段朝泠目微沉,“嗯。”
酒太容易麻痹人的神經,四肢變得僵,幾乎快要不聽使喚。
宋槐扶住桌沿,穩了穩,不想被他瞧出異樣,強撐著僅存的意識,挪腳步,朝客臥方向走去。
客臥的門沒被闔上,虛掩著,留了條隙,進去的人似乎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關門。
周遭只剩下段朝泠一個人。
片刻,一瓶酒被喝掉三分之二,冰桶里的冰塊融化水。
段朝泠無端生出一種煩悶心理,放下酒杯,傾去拿煙。
霧氣向上繚繞,迅速在空中散開。一整支煙完,緒沒得到平復,反而悶得更厲害。
客臥猝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段朝泠蹙了下眉,三步并作兩步走向那邊,使力推開房門。
室沒開燈,借著走廊進來的亮,能看見浴室的門半敞。
宋槐上裹著條浴巾,一不地躺在地上。
段朝泠按下燈控開關,走進浴室,將人攔腰抱到床上。
兩人一同陷進的床面。渾漉漉的,皮表面沾了不水珠,足以將他的襯衫洇。
許是燈太刺眼,宋槐不適地嚶嚀一聲,眼睛睜開一條隙,視線遲遲沒能聚焦。
他上冰涼,悉的木質香冷調撲進鼻息。喝了酒的緣故,外加剛洗完澡,溫燙得驚人,雙臂牢牢纏住他的脖頸,憑本能降溫。
段朝泠手臂撐在耳側,低頭看。
場景重現,仿佛又回到了在加州的那個晚上。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下的心境比那時還要復雜幾分。
他單手握住的手腕,想將的手從上拿開。
偏這個時候的力氣大得驚人。
段朝泠空閑的另一只手輕的額頭,將眼角的幾縷發纏到耳后,低聲哄:“聽話,先松開。”
聽到悉的嗓音,宋槐茫然地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呆滯。
酒在作祟,意識模糊,緒卻被放大,時隔多日積攢出來的委屈于頃刻間迸發。
一下子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流,順著眼角落到枕頭上。
段朝泠松開的手腕,用指腹拂去的眼淚,溫和開口:“哭什麼。”
吸了吸鼻子,邊泣邊喊他的名字,“……段朝泠。”
“嗯。我在。”
“我之前……總是忍不住去想。”
“想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就算像的話,也沒關系的吧。”
恍然明白了什麼,段朝泠結滾了滾,沒說話,掌心覆住的后腦,稍微施力,將人按進懷里。
宋槐只顧著哽咽,淚水漸漸打了他的領。
到最后,止住哽咽,嗡著嗓子斷斷續續地低喃:“等我離開了,我們以后……別再見面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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