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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雷雨就是這樣,疾風驟雨,一會兒,夜晚的溫度就可以降好幾攝氏度,林焱覺得此時自己好像掉進了冰窖裏,從心頂涼到了腳尖,腔裏一氣似乎憋得要窒息,導致雙忍不住抖,雙手扣在床單上,骨節泛白。
有些真相意外得像是一場糟糕的惡作劇,前幾天才知道家出事可能跟江家有關,不知道為什麽尋洲會對那麽狠,在獄五年隻來看過一次,後來知道他跟一位富家結婚了,接著他又生了一個孩子……慢慢地,他再也不是所認識的尋洲。
沒有知道真相的人是可憐的,知道真相又變了可笑的人,但是可以活得窩囊、懦弱、沒出息,偏偏不想一直活在被欺騙裏,像個傻子一樣永遠於被狀態。
所以再次跟李唐接近,了尋洲故意放在桌上試探的U盤,真把資料打印出來給了李唐……因為知道尋洲最厭惡的就是背叛。
“謝謝你給的機會,不過尋洲,我真的很好笑,很好笑,你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你以為你給我機會,我就要嗎?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比死還難嗎?”林焱說這話,聲線沙啞。
“比死還難嗎?所以你現在是想要早死早超生嘍!”尋洲哧哧地笑了兩聲,“對了,我都忘了要恭喜你一聲了,江小姐,另外我也要恭喜你們江家複得掌上明珠之喜。”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江家的兒……”林焱輕哼一聲,然後抬頭看向尋洲。
“這個很重要嗎,如果我說當年回來找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是傷心還是……”
“這個很重要嗎?”林焱忍不住自嘲笑笑,同樣反問尋洲,“你難道覺得我還不夠諷刺好笑嗎,當年你明明從來沒有想過結婚卻跟我求了婚……尋洲,那時候你看到我每天熱忱地采購結婚用品,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有趣可笑啊?”
尋洲避開了林焱這個問題,隻是低頭看著林焱,這個坐在床沿的人看起來那麽瘦,剛剛大風吹進來的時候,他都有可能會被吹走的覺。
“不過尋洲,我真要謝謝你,謝謝你可以給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不過江家欠你的,你找江家去討,即使我真的是江家的兒,他們的事都與我無關。”
“嗬嗬,撇得真清啊……”尋洲拖了下音,語氣裏滿滿的全是譏笑嘲諷,“不過有些事不是由得你決定的,你說明天江家的人知道你就是他們的兒,江家夫妻會不會來找你呢?是驚喜還是驚嚇,我想那場景肯定有意思極了。”
林焱輕笑一聲:“緣真有那麽重要嗎,隻是因為我是江家的兒,你……”
“緣就是那麽重要神奇,不是嗎?”尋洲打斷林焱的話,微微傾下子,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吹進來的晚風吹得他的西裝瑟瑟作響,頓了下他說,“你跟江巖的一見如故不就證明了緣的神奇嗎?還有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跟你們那家子人真是像極了,一樣虛偽至極。”
“嗬嗬……”林焱這兩聲“嗬嗬”像是從心肺裏發出來,連帶著幾聲咳嗽,“那我真要謝謝你了,謝謝你幫我找到家人。”
“不用謝我。”尋洲站直子,“有些事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聲吧,誰讓你前陣子也陪了我那麽久呢,你趁著能跟你親生父母還有團聚的時間就多在一起吧,就像你說的,江家欠家的,我全都會要回……”
尋洲說得很慢,一字一頓,整個過程不忘看著林焱的臉,而林焱隻是沉默,過了會說了一個“隨便你”便站起來往外走去。
尋洲猛地轉過:“你去哪兒?”
林焱停下腳步:“你管得著嗎……”
林焱說得很輕很輕,剛發聲就被風吹散了似的,尋洲聽得不真切,腦裏還響著林焱幽幽淡淡的聲音,抬起頭的時候,林焱已經消失了。
他走出客廳,防盜門開得大大的,尋洲在沙發上坐下,茶幾上留著一本林焱看過的書——《老人與海》。
“你們吵架了?”就在這時,有一道聲音響起,尋洲抬頭看向從房間走出來的舒冬,“回去睡吧。”
“你為什麽一直欺負!”舒冬咬著牙再問尋洲。
“我說回去睡。”
舒冬不肯,倔強地著脖子看了尋洲一眼,然後要往門外走去,尋洲起一把將兒子揪回來,被抓住的舒冬用力掙紮,一邊喊一邊哭:“我要去找媽媽,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放開他。”尋洲從門外拽回舒冬的時候,林焱從外麵走了回來,對尋洲開口道。
“怎麽,又回來了?”尋洲發問。
“我回來帶走我兒子。”林焱說。
尋洲:“他也是我兒子。”他就像陳述一個不能磨滅的事實一樣,見林焱沒有反應,又說了一遍,“林焱,你別忘了冬冬姓的是什麽?”
“我會改了他的姓氏。”林焱說,然後折回房間收拾了下舒冬的東西,冬冬的書包,冬冬明天要穿的服。
外麵溫度低,找了一件自己厚服給冬冬穿上,然後蹲下子問:“冬冬,媽媽現在問你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媽媽跟你爸爸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要跟你爸爸在一起,還是媽媽……”
舒冬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視線從林焱上來到尋洲臉上,之後又回到了林焱臉上:“你們不就是吵架了嗎?”
林焱有點不忍心看舒冬眼裏僅剩的期待,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向的口,不過有些事不能再逃避,明明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為什麽還要給孩子期待?
“不是吵架,是媽媽跟你爸爸不會在一起了,所以冬冬,你必須要選擇一個。”
舒冬眼圈通紅,他隻不過做了一場夢醒來,因為聽到隔壁房間有說話聲就從床上爬起來,夢裏媽媽也問他同樣的問題,選擇爸爸還是媽媽……
熨燙的淚珠含在眼眶裏,燙得難,舒冬微微一眨眼,眼淚就從裏麵了出來,砸落在了地麵上,良久他說:“我跟你……”
“嗬……”尋洲背靠牆麵,“林焱,你以為能帶走孩子?”
林焱冷著聲音:“這是孩子的選擇。”
“孩子的養權在我手裏,你拿不走的。”
“那麽法庭上見吧。”林焱說,然後一手拿著書包服,一手拉著舒冬的手,往外麵走去。
從頭到尾,尋洲不再說一句話,人也沒有回頭,直到很久,風將門關了回去,響亮的“啪”聲讓他猛地轉回,隻見房門已關,一下子,這個他心讓人準備的房子隻剩下他一個人了,空的,猶如他的心口,有風在裏麵不斷呼嘯。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林焱的模樣,他帶著一幫人去林家的柿子,坐在裏麵寫作業的林焱拿著一把掃帚衝出來:“你們這群壞人。”
那時候幾歲?大概十歲左右吧,樣子還沒有長開,他卻看到了的,那種順溜溜的漂亮,多看幾眼就會很驚豔,明明弱弱的外表又出一子倔強好勝。
倔強好勝,所以他跟真的要法庭上見麵了?
尋洲突然覺得什麽都變得沒有意思,原本他以為等所有的真相揭時會有一點興,不過現在等到這一刻了,卻什麽都沒有。
其實事實是他從來不想這一刻到來,結果他拖了那麽多年還是來了,覆水難收這個道理,是他一直不想懂而已。
但如果林焱沒有背叛他,如果選擇留在他邊,也就沒有那麽多事了,不是嗎?
尋洲站在臺往下眺,沒有亮燈的臺,他好像被無邊無際的黑夜吞噬了。在這樣的夜裏,那些快要被忘掉的記憶,那些遙遠得再也不會來的將來,那些算不清楚的債,誰還能夠知道,誰還能算得清楚明白……
——
林焱原來跟嚴珂租的房子已經被房東收回,所以今晚隻能睡旅館,但是晚上附近賓館酒店都滿了,路上又打不到出租車。
林焱隻好帶冬冬去廠子睡了一晚,舒冬一路上沉默得讓林焱心疼又難,直到來到林焱辦公室,舒冬才開口說話:“其實你跟他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對吧?”
林焱不好解釋什麽,點了下頭:“以後媽媽會對你好的。”
“你說過很多遍了。”舒冬看看林焱的臉,加了一句,“我相信你,所以跟著你啊。”
林焱將舒冬攬到懷裏,拭了下眼淚,“晚上先在這裏睡一晚,明天媽媽就找到住的地方了。”
舒冬輕輕“嗯”了一聲,知道自己很沒用,但是冬冬總是那麽地相信,甚至用一顆孩的心寬這個大人。
辦公間有一張沙發,林焱用帶來的服和大給他當被子,舒冬枕在書包上睡覺,睡了一會後他側過頭問林焱:“你怎麽不睡啊?”
“媽媽不困。”
“騙人。”
一張沙發上躺兩個人有點,不過林焱還是在沙發沿上躺好,舒冬蜷在的懷裏,過了會兒他笑瞇瞇開口:“我從來沒有這樣睡過,其實好玩的。”
——
第二天,林焱給舒冬請了長假,早上工人陸陸續續過來,第一個來的是林焱的書嶽明,那麽早在廠子裏看到林焱和兒子,到非常驚訝:“林姐,冬冬,早啊。”
舒冬吃著林焱買給他的早飯:“早啊,你看著勤快的嘛!”
嶽明被一個小孩問得有點尷尬起來:“那是我要好好表現,好讓你媽媽給我加工資啊。”
“那好吧,你努力幹吧。”舒冬小大人似的在廠子轉了一圈,然後回到林焱的辦公室,念起了要背誦的課文。
林焱白天有空就給舒冬上課,舒冬趴在桌上聽著認真,就是幾個字寫得依舊歪歪扭扭。
嶽明要出去辦事的時候,林焱讓他路過書店幫忙買一份書帖回來,舒冬聽到了林焱和嶽明的對話,捂著頭開口:“早知道就不跟你了。”
“晚了。”林焱笑了下。
舒冬也咧著笑,過了會問林焱,“你跟爸爸真的要打司嗎?”
林焱點了下頭。
舒冬不再繼續問。
下午林焱找房子,正和業主談價格的時候,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是廠裏的固定電話,裏麵響起的聲音是的冬冬。
“有人找你呢,三個。”
這三個人舒冬是認識的,他把他們全歸為張暮暮的親戚,所以基本上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好臉,掛上電話從林焱的轉椅下來,“你們找我媽媽有事嗎?”
“你是清婉的兒子……”
“清婉是誰,不認識。”舒冬擺著手,結果被後的嶽明拉住,“等你媽媽回來再問。”
“我就問問啊。”舒冬小脾氣特別大,看向比較年輕比較容易欺負的那一個:“你是誰啊?”
“我是你的媽媽的弟弟。”江巖看著眼前的小小人,一個大爺們鼻子猛地就酸了,“我也是你的舅舅。”
舒冬明顯是不信江巖的話,哼了一聲:“說你們搞錯了還不信,我媽媽是林焱,不是張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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