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寧出來時，臉煞白。

容岸拉住了的手腕，眉擰了蟲，“哪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喬桑寧淡淡一笑，“哪有那麽氣？多半是我試驗的這些多胺食，不適應我的胃了。看來還得改進配方！”

喬桑寧編了個理由，算是糊弄過去。

但私下裏，在網上下單了驗孕棒，閃送過來後，測試了三次，無一例外都是兩道杠。

心中說不出來的複雜緒。

以為他死了，再次重逢，隻想謝天謝地，對他就多了兩分縱容與滿足。

他力原本就旺盛，劫後重生的心境發生了變化，恣意隨心當下，哪裏顧得上那麽許多？

然而，現實的後果是，懷孕了。

才二十三歲，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要，還是不要？告訴他還是不告訴？站在十字路口的，該如何抉擇？

喬桑寧沒有主意。

接連兩天，喬桑寧都吃不好、睡不好。

而此時，距離除夕還有三天。

*

這個周四，和慕織弦也沒有約，一來，他年底很忙；二來，所有的期待和重頭戲，都心照不宣地留給年夜。

喬桑寧去了一趟人和醫院，因為答應了蘇曼，帶回山穀過年。

結果，看見了唐戰。

“桑寧，真巧！”唐戰見到，雖然戴著口罩，但分明眼睛都彎了，“來看阿姨啊？”

唐戰早就去探過蘇曼了，見武裝得嚴嚴實實。厚厚的羽絨服裹上，帽子手套圍巾也都戴上。

即使出了很多汗，也固執地不肯。

一問才知道，喬桑寧一會要過來。

於是，唐戰就來堵人了。

“嗯。我幫我媽辦理一些手續。”喬桑寧把單子上去。

唐戰立刻歡心雀躍，為而高興。“真好，桑寧你苦盡甘來。不像我，距離修正果還很遙遠。”

話已至此，喬桑寧象征地問一句，“怎麽了？”

唐戰唉聲歎氣，憂傷著又帶著……寵溺。“我家小團子，每次流行冒都要湊個熱鬧，過年了也不消停。唉，這大概就是，甜的負擔吧。你可以去看看他嗎？他喜歡你，一直念叨著阿姨。”

喬桑寧聽他一口一個“我家小團子”，說得特順溜。以前還不覺得怎麽樣。而今有了孕，莫名覺得唐戰實在是個有心的人。

“那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小團子因為咳嗽很久不好，所以輸了。

小孩子很乖，戴著口罩，也不哭不鬧，喬桑寧蹲下子，和說了好一會話。

小團子不時掃唐戰一眼，“阿姨，可不可以經常來看看我？我和爸爸都好喜歡你。”

喬桑寧不忍傷害一個孩子的心，將給蘇曼準備的多胺小零食給他。“生病好了以後才可以吃，每次不能多吃，牙齒會疼。記住了嗎？”

小團子看著明盒子裏的漂亮糕點，合不攏，抱著喬桑寧的脖子不鬆。

喬桑寧忽然想到，將來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黏。

蘇曼等得急了，打來了電話。

喬桑寧和小團子辭別。唐戰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帶著他的溫度，“桑寧，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那盒子一看就很貴，喬桑寧不收。

“不貴的，就是我和小團子用貝殼的結晶，做的一個小玩意，之前帶他去海邊玩了。”

這麽說，喬桑寧就收了。等回去打開的時候，才發現男人的，那珍珠顆顆圓潤，好一個貝殼的結晶！

蘇曼等不及了，嘮嘮叨叨沒完，“你這是要熱死我啊？我等了多久？你算算！不行，我得和小陸反應一下，醫院空調別開這麽高度數。”

喬桑寧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拎起了蘇曼的整理箱往外走，叮，手機進來一條消息。

是今日份的熱搜。

標題是“慕氏繼承人疑出現新，陪逛街大采購！”

點進去是一段三十秒的視頻。視頻中男人戴著口罩，手裏拎著巨大的購袋，喬桑寧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慕織弦；至於人，生得很漂亮，口罩拉到下，和沒戴也沒什麽區別，笑容燦爛又明。

喬桑寧呼吸了一口冬日的冷空氣，像冷刀子在心。

走了一個唐韞，又來了一位小花嗎？

想發個信息問問，孩子什麽來曆。和慕織弦往那麽久，電影看過話劇看過，商場真的沒逛過，都是慕織弦帶回公館的。什麽樣的份，能讓慕織弦陪逛啊？

快速瀏覽了評論區，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有人說，這個人是明星，將在星慕投資的《煙火靚湯》裏飾演惡毒配。

還有人說，這個明星很有背景，以至於個人經曆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汙點。

蘇曼看出了兒的怔忪，“咳咳，打起神來，別心不在焉的，你媽我要坐你的車，老命到了你手上了。”

喬桑寧把東西放在後備箱，坐上駕駛位，發了個信息，“除夕夜，確定要一起過嗎？”

慕織弦的回複很快，“我最大的確定，就是不確定。”

喬桑寧的心，瞬間跌穀底。

宛如過山車，慕織弦馬上回複了第二條，“逗你玩呢！這次，我不會再失約。”

他回複得如此鄭重，以至於喬桑寧覺得，熱搜就是狗崽隊的炒作。輸：“我媽媽和我一起。”

這回慕織弦回了條語音，“哦，好。希三嬸見到我，還有胃口。”

蘇曼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開車。

喬桑寧匆匆輸，“我媽隻要離開醫院，就覺得萬皆可。哦，還有個小娃娃，希你到時不會嫌它煩。”

默默做了決定，和慕織弦攤牌，共同決定這個孩子的命運和將來。

慕織弦打了一串“……”。

而後他的語音發了來，“是大白家的？還是你朋友家的？別告訴我是唐戰家的小團子！孩子這種生，我素來沒什麽耐心。喬喬，我們說好了，一起年。為什麽要塞個小娃娃？”

喬桑寧聽出了他的暴躁、不耐煩，以及不爽。過手機，抵達的耳。

很想問一句，你為什麽又要在彼此之間塞一個明星。

了太，發了車子，疲憊回複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來了就知道了。不說了，我開車。”

*

除夕上午，容岸沒有走。

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將攝影師的職責履行到底。

喬桑寧一早爬起來，開始寫對聯、窗花、掛燈籠。能手作的全部手作，這也是要呈現給的原原味的大年。

而後，開始準備中午最盛的年夜飯。有值、有創意，兼象形之和多胺之樂。

蘇曼呢，做一道嚐一道，直接上手，邊吃邊吮手指，“誰娶了我閨，真是好福氣哦！小容，別顧著拍，你也要吃。”

容岸隻是咽口水，他不忍心破壞。

這些菜，還要拍大合影呢。

拍完，容岸向喬桑寧辭行。“桑桑，新年快樂，我回家了。”

喬桑寧給他打包了年夜飯。“帶上吧，開我的車回去，和叔叔阿姨一起吃。”

容岸心虛地垂著頭，接過打包盒和鑰匙。

零零三行駛在盤山路上，沒有目的。他哪裏還有家啊？他的爸爸早就把家輸了，母親不知所蹤。

他唯一的家，就是喬桑寧給的，就是山穀。

但今天不行，他不能留在這裏礙眼。

他一直知道的。

*

年夜飯全部端了上來，按照時間，慕織弦也該到了。

蘇曼拍拍肚子，已經吃飽了。

“要不，你給他個電話吧？”

喬桑寧扯了扯角，神極不自然，“說不定在開車，或者遇上了堵車事件，我發個信息吧。”

蘇曼不說話。

一到過年，帝京差不多算是空城，哪來的堵車？

喬桑寧的信息沒有得到回複，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第三次的時候，喬桑寧抿著，端起了自己調和的尾酒：“不等他了，我們年吧。媽，新年快樂！”

剛說完，手機“叮”地響了，一條信息進來。

“對不起，喬喬，我有事耽擱，不能陪你年了。”

喬桑寧仰著頭，不讓眼淚流出來。“不，你不止再也沒有機會陪我過年，你還將失去孩子的消息。你，錯過了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