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慕老爺子終於切正題。

那個闖進了慕三爺心中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喬桑寧的母親蘇曼。

喬桑寧可以想見，老頭子心中得有多憎惡蘇曼。

因為蘇曼奪走了老頭子最純真、最孝順的兒子。

“後來，慕三爺還是違背了您的意願，娶了我母親。”平平淡淡地說著，仿佛事不關己。

杯已空，這回不用慕老爺子手，喬桑寧就給兩杯斟了七分滿。

慕老爺子幽幽續道：“你母親闖了我的視線，那我不得要調查一番的。說起來，蘇曼除了一張臉，嘖嘖，比你真的差很多。”

喬桑寧斂起眼皮，回應，“爺爺不必通過貶損我母親來誇我了，怪別扭的。”

慕老爺子淡笑，這小丫頭初見他時還抖，這會兒已經開始反擊了。

“你母親十六歲進圈子，高中都沒畢業。一直是十八線糊咖，不是演技不好，也不是沒機會沒資源。事實上，想潛的人很多，能給到的資源也都不錯。畢竟那張臉，沒幾個男人能拒絕。”

這些事，是喬桑寧不知道的。從來沒有人和說過。

心不震驚，是絕對不可能的。

隨之，慕老爺子反問：“那麽，是潔自好嗎？當然不是！因為足夠聰明，深深地懂得，人這一生隻能賣一次。一定要在最好的年華，賣給那個能給帶來最大化價值的人。，在待價而沽！”

喬桑寧霍然而立。

一個人這樣侮辱的母親，盡管與母親不親，也是不能允許的。

但仔細想想蘇曼的為人，又覺得這種事，的確像能幹出來的。

“怎麽，這就聽不下去了？剛剛還說你會是一個好聽眾？”慕老爺子聲音諷刺。

喬桑寧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服，這也是對慕氏老錢做派的回擊。“人都是趨利的，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慕老爺子點點頭，人本就如此。“你母親在圈子裏沉浮了五年，沒有等到一個機會。許是倦了，厭了，這時候你父親出現了。翩翩風度的學者，談吐之間儒雅，在學界也很有地位，人又很善解人意。所以，你的母親了心思。退圈、嫁人，一氣嗬。”

其實想想，那時候蘇曼才二十一歲，比喬桑寧現在還小。

年輕的時候，總以為就是風花雪月，可生活會教做人。

“故事的走向大概老套的，被茶米油鹽磨碎了心的人，遇見了富家公子，從此一見傾心。”

慕老爺子搖搖頭，“不如此。一個農學教授，拿著國家補搞科研，日子也會很滋潤，足夠養你母親。可惜啊，你父親沒多久就深陷抄襲風波了！”

“我爸爸沒有抄襲！”喬桑寧斬釘截鐵地反駁，小臉因為激都漲紅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芒，仿佛要將質疑一一擊碎。“他那樣的人，風霽月，正直無私，才不屑於抄襲呢！”

慕老爺子依然平和，“我沒有貶低你父親的人格，隻是陳述一件事實。那時候我算算，你才一歲。大概，你母親也很痛苦吧，丈夫打破了學大咖的環，兒嗷嗷待哺，沒有事業、沒有收，生活完全一團糟。於是，酒吧買醉的已婚婦，遇見了……我兒子！”

話已至此，喬桑寧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喬桑寧垂下了頭，到了深深的疲憊。“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被戴了綠帽子的父親，一直那麽寬容地對待母親。想來他當時也很自責，沒有給自己的妻子錦玉食，無憂的生活，還讓妻子因他蒙。”

慕老爺子無意於糾結喬桑寧的父母，繼續說道：“你母親的手段是了得的。和慕毅見麵沒幾次，就相好了，快刀斬麻地和你父親離了婚。慕毅來找到我，懇求我接蘇曼。為此不惜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啊！我能同意嗎？這樣的人，門不當戶不對，有什麽資格嫁我慕家？”

以世俗的眼來看，蘇曼與慕毅，的確是天壤之別。

的時候，一時圖新鮮，未來在一起生活，價值觀、世界觀都是巨大的障礙。

設地地想想，尤其在經曆了和慕織弦的種種傷，喬桑寧也是不讚同的。

之於慕老爺子，又多了一層深意。他乖巧孝順的兒子，與他唱反調了。

慕老爺子拍著茶案，痛心疾首，“我苦口婆心，他一意孤行。最後我請出了家法。我的兒啊，咬著牙了過來。”

喬桑寧從他短短的幾句話中，看出了一個父親的心。

那卡尺打在上，便也打在了父親的心上，綻出的花來。

刺目、耀眼，讓人不能忽視。

慕老爺子沉思了一會兒，平複了緒，才啞著聲音說：“慕毅死得早，和那場家法，大概不了關係。後來我一直如鯁在，沒能接你的母親，也加重了他的心結和病。說起來也難得，他們一起過了十幾年。慕毅臨死前，還跪在我床前，求我善待你的母親。”

喬桑寧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流出敬佩。這一刻，為那個隻見過一麵的男子容。

“如果要我評價，我很想對慕三爺說，雖然你奪走了我父親一生所，但至明磊落，重重義，是個漢子！”

“所以，現在你大概知道我的來意了吧，我不同意你和阿弦在一起。我再也經不起那樣的背叛了！你母親拐走了我的兒子，你又要拐走我最得意的孫子！他是我親眼看著長大，一手培養起來的。是慕氏的頂梁柱、接班人！”

話已至此，茶已飲盡。

喬桑寧拭去一滴淚水，那是為了慕三爺和蘇曼氣回腸的。

“爺爺放心，這世上，至至信的慕三爺隻有一個。現如今，我對你的孫子無亦無恨，已經一刀兩斷，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慕老爺子深深地看著，半天才說：“小喬，你和我個底，你真的懷孕了嗎？”

喬桑寧下意識去肚子，那裏麵原有個小生命，是幾經思慮都沒舍得打掉的。然而一場人為的車禍，什麽都沒了。

這個細節落在了慕老爺子眼底，他隨即又問：“孩子是阿弦的？”

喬桑寧咬著，不說話。

慕老爺子從後拿出來一份文件，推到麵前，“小喬，看看，是給我那個沒有出世的曾孫子。”

喬桑寧起，沉聲說：“我不會再要慕家的東西，一分一厘都不要。爺爺，告辭！”

“等等！”慕老爺子也站了起來，他的背不再拔，鬢邊都是白發，他說，“等我把話說完。我相信你的話，可我不相信我孫子！他為了你，甚至重走了他三叔的路。我想，在這場追逐中，你應該占據了主導權。隻有你，才能斷了他這份心。”

喬桑寧：“……”

後邊的話，已經聽不進去。

走了他三叔的老路什麽意思？他也接了慕家的家法？

“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嫁人。嫁給別的男人，就徹底絕了他的心。”

說白了，慕老爺子不僅要幹涉慕織弦的選擇，還要幹預的人生。這是喬桑寧絕對不能接的！

冷聲道：“您不是我的爺爺，沒有資格主宰我的人生。我也不會由著別人控製我。我嫁不嫁，是我自己的事兒。”

慕老爺子嗬嗬一笑，“不，你會接的。小喬，我今天找到你，自然做了足夠的功課。你那場車禍，不是意外，你承認嗎？”

喬桑寧無言，在查，慕織弦也在查。甚至知道了其中一方，但苦於證據不足。

“你還有更強大的敵人！想想你的父親，你不是堅信他是無辜的嗎？可你拿什麽為他張正義？婚姻，或許是不錯的籌碼。”

喬桑寧久久無語。

被深深刺痛了。那麽強大的敵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扳倒對方。

“那麽，爺爺想讓我嫁給誰？”

慕老爺子沒有直接說出答案。他重新將那份文件遞給，“這是懷糅區的一份山地轉讓協議。你的西山桃花源，歸還慕氏，這個是我提供你的補償。我知道，你讓虞舟在尋找新的地塊，正好不用找了。另外，我還追加你一個億，作為你的嫁妝。走出門去，你未來的聯姻對象，正在等著你。”

喬桑寧略瀏覽了一下文件，問：“隻要我結婚就可以了，是吧？我想爺爺也沒那麽多力，關心我嫁給誰。”

“不錯，我隻要你嫁人，這些條件都作數。但我還是建議你選擇我提供的，這對你未來很有好。”

喬桑寧走出了怡安會所。

當看到門口那一大一小的影時，不愣住了。

隨後，無數的閃燈對著拍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