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騫剛剛回府,張嬤嬤便哭天搶地地沖出來跪到了他面前。
“將軍,將軍救命!將軍救救聰兒!”張嬤嬤哀嚎著。
蕭子騫眉心蹙起,手扶起張嬤嬤:“嬤嬤你先起來,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張嬤嬤抬起那張已然腫豬頭的臉看向蕭子騫,蕭子騫乍一眼看見這臉,心下一驚,表有幾分愕然。
張嬤嬤心中正為兒子而焦急,也沒注意到蕭子騫的反應,只急切地自顧自的開口:“聰兒聰兒被大乎人送進虎了!”
蕭子騫聽得眉心狠狠蹙起,沉思半晌才想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問:“嬤嬤是說宋瑤枝將田聰送進了府?”
張嬤嬤匆忙點頭,“將軍救救聰兒!”
“為何突然將田聰送去見?”蕭子騫問。
張嬤嬤眼珠子心虛地轉了轉,磕磕道:“就似,就似聰兒管的那個綢緞莊……以前大乎人給了老奴去管,老奴撕在忙不過來,就讓聰兒管,聰兒那鬧子不會管賬啊,賬目上差了點,大乎人所聰兒貪了錢。”
話說到此,張嬤嬤立刻高聲辯解道,“將軍你資道聰兒似森麼樣的人啊,他哪有膽子干這事。大乎人誤會了!”
蕭子騫聽到這番話,下意識地覺得此事又是宋瑤枝故意找事。
“而且,大乎人還所呢,讓咱們把陪嫁的那些鋪子的帳全部頌到丞相府,還有這些年所賺的錢,也要頌過去。將軍,似想干森麼啊!”
蕭子騫冷哼了聲,“想要,那便給送過去。我難道還會貪那點錢嗎?至于田聰,將軍府出錢把綢緞莊的錢給補齊,府自然不會再對田聰做什麼,嬤嬤不必過于擔心。”
張嬤嬤聽到這話更急了。
此時就好像那熱鍋上的螞蚱。
“將軍,可大夫人本就是將軍府的人了啊,陪嫁的鋪子,那也是將軍府的產業,這錢,本該就是將軍府的吧,怎麼能說送便給送過去啊?這不可啊。”張嬤嬤急的口齒都伶俐了。
蕭子騫沒理會張嬤嬤這番話,只道:“的陪嫁就是的,與將軍府無關。嬤嬤,你現在就把賬本還有那些進賬給送過去,將軍府不差那點!”
他說完便要進屋。
張嬤嬤想到這兩年的賬目,覺自己馬上就要心梗。
若將真正的賬本給宋瑤枝,別說兒子救不出來,連都得進去。現在哪有那麼多錢還給宋瑤枝!
張嬤嬤攥著自己的手,立刻追上蕭子騫,為難地道:“將軍……可,可之前大夫人說鋪子里的錢,將軍府可以用,所以,所以這兩年,府上花了不錢……若按照大夫人所說,全部折算現銀全給送去丞相府,庫房里一時半會還真沒有這麼多……”
蕭子騫眼皮狠狠一跳,他幾乎是瞬間變了臉,朝張嬤嬤狠狠瞪去:“將軍府這兩年花了的錢?”
張嬤嬤被這駭人的目嚇得心肝皆,“是……是啊……”
“為何要花的錢!我將軍府難道就沒錢了嗎!”蕭子騫怒斥。
他最在意的就是旁人說他高攀了丞相府嫡,說他娶了宋瑤枝占了天大的便宜,當年轟整個京城的嫁妝都落了將軍府的袋中。
每每此時他都怒火中燒,會站起來反駁他從未過宋瑤枝那些嫁妝一分一毫。
可現在張嬤嬤居然告訴他,將軍府就是花了!
“府上花了多,全部給還回去!”蕭子騫怒聲道。
張嬤嬤從未見過蕭子騫朝發這麼大火,連忙戰戰兢兢地應了,“那老奴立刻去清點出來。”
蕭子騫沉著臉,“天黑之前,把這兩年的賬本全部算清楚!”
張嬤嬤忙不迭地點頭。
蕭子騫回到房中,林兒早在房中聽了多時了,見他進來了,便為他送上一杯熱茶。
“夫君。”
蕭子騫沒有接茶,只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林兒便挪著步子走到他后,給他著肩膀道:“夫君莫生氣,將軍府用了大夫人多銀子,咱們補給就是了,咱們總不會昧了的去。”
蕭子騫冷聲道:“用了便是用了,就算現在補上,我也還是用了的銀子!”
林兒低聲勸他:“可夫君跟大夫人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間,哪能分得如此清楚。大夫人想來是還在記恨我們,所以今日才大張旗鼓地去綢緞莊要錢,以此讓夫君你難堪。”
蕭子騫眉心深深擰:“大張旗鼓去了綢緞莊要錢?”
“是啊,帶了好多護衛去的。”林兒道。
蕭子騫用力按住了扶手,額頭上青筋鼓起:“嬤嬤的臉,是干的嗎?”
林兒沉默了半晌才輕輕地應了聲嗯,低聲歉疚道:“兒當時也想攔,但大夫人讓人按住了我,我掙不開……”
“你是得到了帶人去綢緞莊的消息才帶嬤嬤一起過去的?”蕭子騫突然問。
林兒一時間沒想明白他為何由此一問,遲疑著點頭應是。
蕭子騫皺眉道:“將軍府那麼多護衛,你為何不帶?”
林兒一怔,那雙正在蕭子騫肩膀上的手下意識地停了作,面上有幾分慌張。
當時也想過帶上護衛,可為何最后沒有帶……總覺得,蕭子騫并不喜歡像宋瑤枝那般張揚尖銳。
隔了片刻才歉疚道:“兒實在沒想到要帶護衛,畢竟我想著,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鬧這樣像是什麼樣啊,傳出去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我當時只想著別讓更生氣了,哪怕大夫人打我罵我,我也可以忍一忍。”
蕭子騫聞言深吸了口氣,濃烈的疲憊將他裹挾。
實在是太過弱,仿佛一株需要攀附在大樹上才可存活的菟花。
遇事只知道忍讓,沒有半點理事的能力。
可他明明記得,在戰場上的時候并非如此。
戰場上看到模糊的傷者,也能從容不迫地替他們診治。那時候外表看起來雖與現在一樣,可背脊是的,目是堅定的,那時還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師。
“夫君……你生氣了嗎?”林兒輕聲問。
便是此刻,蕭子騫已然覺得自己很累了,可他卻不能發出一點脾氣,因為無法承他一點怒火。
是如此弱的一朵菟花。
“沒有。”蕭子騫出聲道,轉而去安,“不要多想。”
他拍了拍的手背。
林兒眼睫微著垂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