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華殿。
王福將腳步放到最輕,躬走進來。
斂聲說:“陛下,霽芳宮來人說,泠妃娘娘想見您。”
謝綏坐在伏案前,沒像上次那樣,聽到霽芳宮的消息立刻起過去。
好一會兒沒聽到靜,王福悄悄抬頭瞧了一眼,見他們陛下正沉著眼、神煩躁又躊躇地坐在位置上,
一臉想去霽芳宮、又不知道該如何去的糾結復雜表。
又過了片刻,謝綏終于站起。
他理著袖口,冷聲詢問:
“太子那邊,可有什麼靜?”
王福躬,“太子一直在東宮理政務,未曾出來。”
謝綏越過他,大步往外走,“去霽芳宮。”
司沅一直等在殿前,謝綏一來,就在門前看到了。
他走近,司沅也不鋪墊,直接問:
“時間已過兩日,不知陛下打算何時讓寧舒出宮?”
謝綏愧疚地碾了碾手中的佛珠:“司沅,朕還需要些時間。”
司沅眼底最后一分亮黯淡下去。
了指尖,沉默下來。
謝綏看須臾,又忙說:
“你放心,朕會想辦法,一定讓寧舒離開。”
司沅沒接這話。
心里清楚,這個可能太渺茫了。
渺茫到,幾乎是不可能。
越是沉默,謝綏心底的愧疚和慌就越深,正想說些別的轉移話題,還未開口,就聽到說:
“司沅理解陛下的難,寧舒為前朝公主,份特殊,出宮自是多有不易。”
謝綏心底狠狠松了口氣。
司沅這兩句話,既穩住了他們之間這層表面和諧的關系,又維護了他為帝王的面。
“還有一事,司沅想求陛下答應。”
謝綏連連應聲,“你說,朕一定答應。”
司沅:“我只有寧舒這一個孩子,日后出了宮,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見,這段時間,我想多陪幾天。”
謝綏明白的意思,當即應道:
“朕讓寧舒來霽芳宮陪你。”
司沅頷首:“多謝陛下。”
—
謝綏前腳離開霽芳宮,后腳讓虞聽晚來霽芳宮的旨意就傳到了淮殿。
因謝臨珩先前說了允許虞聽晚去霽芳宮,是以淮殿外的暗衛并未阻攔去見司沅。
虞聽晚過來時,已至中午。
司沅提前讓人備好了午膳。
滿滿一桌膳,都是虞聽晚喜的菜品。
“母妃。”
踏進殿門。
司沅招手,讓過來,“用過午膳了嗎?”
虞聽晚搖頭,“還沒有。”
說著,坐到司沅旁。
殿的下人都被遣了下去,除了司沅母倆,就只剩下一個若錦。
宮變之前,若錦是司沅最得力的心腹。
后來被困霽芳宮,司沅擔心兒的安危與境,便讓做事沉穩又真心信得過的若錦去了淮殿,護在虞聽晚左右。
司沅拿著筷子給虞聽晚夾菜,說:
“母妃問過了陛下,他同意讓你離宮,只是太子攔著不放。”
虞聽晚垂下眸,悶“嗯”了聲。
司沅看向自己兒,“如果能頒下圣旨再出宮,不僅名正言順,更能保有一道‘護符’,只是現在來看,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太子不放人,謝綏手中又沒有實權,賜旨出宮怕是已無可能。
一旁的若錦焦急地看了看虞聽晚,忍不住先開口問:
“娘娘,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公主怎能在宮中耗一輩子?”
現在淮殿被東宮的暗衛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別說出宮,怕是再過些時間,公主來霽芳宮都難。
殿中沉悶抑,好一會兒,司沅才開口:
“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若錦眼神一亮。
虞聽晚也偏頭看了過來。
司沅說:“皇宮的東北方向,有一片湖,汾邯湖。”
“汾邯湖的位置特殊,連通著皇城外的護城河,當年你父皇還在位時,曾因一些事,重新修整了汾邯湖。”
“在汾邯湖的湖底,留下了一道暗門,從那道門出去,繼續往東北方向游,就能離開皇宮。”
汾邯湖底的暗門,是離開皇宮的一條道,并且知曉這個道的人之又。
司沅看向虞聽晚,眉眼間憂濃重。
“這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不到萬不得已,母妃萬萬不想讓你走這一步。”
通過圣諭離開皇宮,好歹還算名正言順。
若是從汾邯湖底逃出去,那今后,虞聽晚怕是再也不能回皇城了。
若錦擔憂地瞧了兩眼虞聽晚,說:“可是娘娘,公主不會鳧水,汾邯湖水又深,此舉是否太過危險?”
司沅點頭,“我早就想過這個,單是靠晚晚自己,哪怕找到了那道暗門,出了皇宮,也很難從護城河。”
更別說從皇宮離開后何去何從了。
“但這又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如果想從汾邯湖底離開,必須提前想個萬全之策,再多找些人在皇宮外面接應,并打點好出宮之后的所有變數,才能鋌而走險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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