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謐。

沈玉芙在床上輾轉難眠。

外麵很安靜，一點靜也沒聽著，也不知道明德帝究竟是如何置這事。

……

第二日清晨，休息的並不算好，早早就醒了。

外麵依舊風平浪靜。

洗漱完，不想在帳子裏悶著，就出去走了走。

平野空曠，秋風凜冽。晨間的風帶著縷縷的冷意，朝人的袖裏鑽去。

沈玉芙穿著單薄，但卻很這種被風裹挾著往前走的覺。

不自覺想昨晚的事，走著就又到了那片沙汀。

瞧著有大片蘆葦倒伏的痕跡，那麽昨晚那些人應當都是被悄無聲息的理了。

幾隻白鷺從遠又撲棱著翅膀飛了回來，也不知它們是不是知道了昨晚占著他們地盤的人已經被清理了……

平野上的日出格外壯麗，與京城深宅裏所見完全不同。

遙遠的天際與地麵好似融為一，天地相接先是變一明亮的金線，而後火紅的旭日才軸般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

漫天的雲霞瞬間被染上，世界仿佛突然變得明麗。

朝大刀闊斧般的給天際添上彩，如同名家的寫意畫，一筆劃破蒼穹，分明了天地濁清。

周圍十分安靜，耳畔隻有清朗的自然風聲。

慶國的旗幟在獵場邊上迎風招展。

大片的草浪在遠的平原掀起波瀾，一重又一重。

風不知從哪兒來，或許是從四麵八方，總之是自由的。忽天地蒼茫，人間之大，自己不過芥子一粒。

若是真能化風，那覺也應當不錯。

瞇著眼睛看向懸掛在空中的太，不自覺出手去擋住那刺眼的芒。

有碎從的掌間隙裏出，日也變得不那麽奪目。

這還是十幾年來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見證了一次日出。

沈玉芙心激，邊沒有人可以分。很想大聲喊出些什麽，卻隻盯著自己的指喃喃說了句。

“好……”

顧如琢遠遠站在的後，將日出景與，一同斂眼底。

而眸中人更勝山水萬籌。

他是來理昨晚潛的賊人一事，怕了什麽線索，所以起得格外早，不想驚他人想來這裏探查一番。

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人走在前頭的沈玉芙。

的形很單薄，擺被秋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不遠不近的跟著，也不想打擾。

張開五指仰著腦袋看向那旭日，晨曦在周灑下一層糖澤的暈，他疑心若再不喊住，那便要乘風而去了。

他聲音又急又輕：“沈玉芙！”

帶著點啞，帶著點躁。

不大不小的聲音順著風灌進的耳朵裏。

沈玉芙疑心自己聽錯了，放下手掌轉過來。

猝不及防的對視。

風靜，雲凝，水緩。

顧如琢卻一步一步向走來。在眼中，二人距離越來越近，他的眉眼也越來越清晰。

震驚的聲音小到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顧……如琢。”

這還是第一次沒喊他顧世子，喊的名字。

但顧如琢卻好像聽得很清楚，角揚起自由又散漫的笑。

“是我。”

他瞥向的右手手腕。

那裏空空如也。

沈玉芙又改口：“……世子。”

顧如琢收起笑容，很認真的看向的眼睛。

“我更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沈玉芙沒答話。

還沉浸在曠野的風中。

顧如琢也不氣餒。

他道：“日出很。”

沈玉芙點點腦袋。

“世子也來看日出麽？”

“嗯。”

話題有些幹的結束了，沈玉芙靜靜瞧著遠方，顧如琢便靜靜瞧著。

沈玉芙心裏想過很多，從他一步一步向走來的剎那，的心就如擂鼓，一下一下被鼓槌重擊。

從未有人這麽堅定的走向……

見過最多決絕的背影。林氏的背影，父親沈修博的背影，三皇子的背影，更有沈明珠的背影……

好像所有人都會棄而去，不會為停留。

問出聲：“世子，為什麽會走向我呢……”

顧如琢很自然的回答，好像很是理所應當。

“隻要你站在這裏，那我便會向你而來。”

“難道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沈玉芙搖了搖頭，原來不需要理由也可以……

不需要恭順乖巧，不需要假裝聽話，不需要任人擺布，不需要為了家族利益放棄所熱的一切……

不再逃避視線，扭頭看向他。

輕聲說：“顧如琢，你真的很好。”

但你不該對我那麽好，人總是貪溫暖並不自覺靠近。

已經有些搖了。

顧如琢笑了起來，眉目不羈張揚卻又著失落。

“我沒有那麽好。你甚至都沒有喜歡上我，不是嗎？”

“我……”

我可能，或許已經有些喜……

沈玉芙沒答話，略微張啟的，開開合合也沒能說出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如琢也不急著要的回答。在喜歡一事上，他並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許他得先學會如何把‘花’養好。

他主岔開話題：“我在家裏養了盆芙蓉花。”

沈玉芙便輕輕問他：“那花開了麽？”

“我走時還沒能見到它開花，府上管家說芙蓉花期都在七月到九月。”

“大抵是不會開了。”

顧如琢嗓音裏有些失落，好像真的是因為一盆親自照料而遲遲未開的花傷心。

沈玉芙安他：“我院裏也種了芙蓉，隻要養得好，到了十一月份還在開花的也有。世子秋獵回去，或許能有意外之喜。”

顧如琢的失落一掃而空，聽了沈玉芙的寬，他仿佛便堅信自己種的那盆芙蓉就一定會開。

“沈姑娘很有種花的心得。”

“平日裏比較喜歡侍弄花草罷了。要說心得，慶安長公主才是其中佼佼。”

顧如琢神平靜：“那你平素喜歡什麽花？”

沈玉芙愣了一下，看向他，卻又突然牽起了角。

這打聽人喜好的問話，未免也太過直白。

顧如琢正等著的回答。

卻眉眼輕彎說道：“我都喜歡，沒什麽挑的。”

“一粒種子下去，那發了芽開出花，管它漂不漂亮，它都是花。”

顧如琢若有所思。

那若心是一粒種子，又不知它……該何時才會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