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莫朗駕在馬上遠遠瞧著顧如琢，右眼皮上的傷口早已愈合，但他此刻一，竟到有些火辣辣的疼。

而這張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

翻倒在地的突月族人從地上爬起，有些被馬驚起的馬蹄踏在腳下，哀嚎連天，他們這才剛剛衝陣上前，便已失了大半的士氣。

剩下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勒了韁繩跟在索莫朗後。

他知曉自己這是了圈套，這些狡猾的慶人，竟給他們傳假消息！

慶國軍隊迅速將他們圍住，月亮此刻從雲層中探出一角，冰冷的箭矢如雨一般漫天飛來。他舉刀橫劈，下馬躲避。

索莫朗渾猶如被一盆涼水潑下，原本的洋洋自得早已跑得沒影，而他愈是險境卻愈是發強悍的戰鬥力，生生躲過了這一波箭雨。

但此刻隨他出征的突月族人，已不足百名。

他瞇了瞇眸子，提起一雙彎刀指了指離他不遠的顧如琢。

“我要和他比試，我索莫朗絕不會死在無名小卒的箭矢之下。”

索莫朗自報名號，他不甘心。

虞都統正要拉住顧如琢，他卻直接提槍上陣，要讓索莫朗輸的心服口服。

“好啊，你要怎麽比。”

索莫朗著氣看著麵前的年輕將領，出一口森然的白牙，像是頭惡狼，隨時就要撲上去，撕咬麵前不知好歹挑釁他的顧如琢。

他的眉下是一張充滿的眼睛，索莫朗盯著顧如琢，用不太練的漢語道：“我贏，你死。”

顧如琢挑眉一笑，帶著淡淡的嘲意。

“那你不妨試試。”

二人周圍被清出一片空地。

慶軍將索莫朗與餘下的突月族人圍在一起，周圍舉起火把，架上火盆，頓時將這片空地圍擂臺一般。

虞都統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顧如琢一眼。顧如琢雖然是從一品的驍勇大將軍，之前也與突月族人過手，但這索莫朗他也曾聽說過，是遼溪平原上出了名的悍勇。

突月族的大王子，一雙寒骨彎刀在手，馬蹄所踏之戰無不勝。

是個十分強勁的對手。

索莫朗握手中的彎刀，左進半步，率先出擊。

顧如琢將長槍橫於前，眸微，迎了上去。

二人霎時鬥做一團，短短幾息之間，隻聽金聲玉振兵刃相的“砰砰”聲。

索莫朗的彎刀鋒利且快，招招兇險奪人命，顧如琢起手格擋，槍複雜多變，也令索莫朗難以招架。

手十幾招，二人齊齊退後，互相睨著對方，被銀槍劃過的一縷發悠悠在二人中間的空檔飄落在地。

索莫朗看著自己上的襟，已被劃幾塊破布，歪歪斜斜搭在他的手肘上。他撕下被劃爛的布料，著半，拿著彎刀的胳膊微微隆起，一副認真起來了的態勢。

這白麵將領，武功不俗。

顧如琢將長槍立於前，依舊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目中也多了幾分認真。

索莫朗痛快，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與他的一雙彎刀纏鬥這麽久的人了。

“再來！”

顧如琢槍出如龍，一點寒芒先至挑起向他襲來的刀刃，微微側過腦袋，另一隻寒骨彎刀便麵從他的臉頰過。

他提起銀槍從下至上劃破夜風攻向索莫朗的麵門，索莫朗仰頭躲過，卻又被疾風驟雨般的進攻得連連防守。

對比一開始索莫朗蠻橫的進攻，顧如琢的每一次出招更是要準打擊到索莫朗的每一弱點，且接連不斷。

索莫朗力氣大，材魁梧，卻遠不如顧如琢靈活。他的槍法多變，若讓他尋到了一破綻，那你便於被再無還手機會。

綴著紅纓的槍頭勢如破竹，無人能擋，索莫朗節節敗退，已無還手之力。

那柄威震草原赫赫有名的寒骨彎刀被打落在地，槍頭一點銳利的寒芒已抵在他前額。

夜風吹過，眾人額上的冷汗正微微發涼。

顧如琢提槍下移抵住他的咽，形拔，聲音清脆。

“你輸了。”

這三個字融夜風吹進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擲地有聲。

索莫朗看著麵前居高臨下製住他命門的俊秀青年，他眼底沒有嘲諷也沒有炫耀，似乎就是十分平靜的宣告這個事實。

這是一場一開始就早已在他心中有了分曉的比試。

索莫朗滾了滾結，用突月語說了些什麽，他後的突月族人突然激起來，滿眼悲壯。

“我輸了……”

伴隨著這三個字落地的，還有向前自願死在顧如琢槍鋒下的索莫朗。

他邊溢出鮮，用漢語請求麵前的慶人：“但我……願用命換，請讓我的子民回家。”

顧如琢收回銀槍，他並不是真的想要索莫朗的命。

索莫朗的脖頸淌出大片鮮，將下土壤洇出暗。他手月亮，月亮在他眼中化為突月族神樹的模樣，正迎風搖曳。

他閉上眼睛，艱難的將右手挪到自己的左口。他們堅信心髒儲存著人的靈魂，死後若不能回歸故土，那就讓月帶他們回家。

他已經做好回不了故土的打算。

剩下的突月族人牢牢護在索莫朗的周圍，他們就算拚了命也要將大王子的軀帶回遼溪。

他們每個人手裏提著彎刀，目瘋狂，看向周圍的慶國士兵。

顧如琢持槍立於後，揚起手。

淡淡的聲音響起，“放他們走。”

虞都統也點了點頭，本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慶國士兵緩緩讓出了一條小道。

那些突月族士兵放下彎刀扛起索莫朗的警惕的看向周圍，直到試探的走出去卻發現他們並沒有追來，這才大膽的騎上馬背，奔回遼溪。

有突月人逃出去好遠，才敢回頭。

他沒發現自己已然將顧如琢的麵孔牢牢烙在心底，下次再見，便是聞風鶴唳草木皆兵。

虞都統拍了拍顧如琢的肩，“好小子，這一手槍法是練的出神化了啊。”

顧如琢不語。

虞都統自顧自的說道：“今晚全軍毫發無損，可多虧了你了。都說窮寇莫追，瞧剛剛那樣，若是那些突月人突然暴起，想來我們也得折損一些士兵……”

顧如琢靜靜聽著，道了句：“回去複命吧。”

一眾慶國士兵整齊有序的排行列歸隊，虞都統更是對顧如琢嘖嘖稱奇，之前卻是他小瞧了這位大慶國最年輕的從一品大將軍。

日後，顧如琢的名頭怕是要讓每一個突月族人膽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