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纏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趙瀅猝不及防地比薛玉潤多走了好幾步, 回過頭來看看,又看看拐角的另一端:“湯圓兒,你在躲誰呢?”
薛玉潤輕咳一聲,大步地往前走:“瞎說,我才沒有躲誰,我看風景呢。”
*
邀月小筑里,可沒有這般的好氣氛。
素來還算沉得住氣的許太后,頭一次氣得摔了杯盞:“事事不順,都是許鄭氏那個廢,教養出了許這個蠢貨!”
許鄭氏正是許二夫人。
福春跪在地上收拾碎瓷,不敢說話。
“福”字輩的宮里,因為福春在乞巧宴一事上被抓住錯、福夏獲罪,第二等宮福秋和福冬便頂了上來。
此時許太后震怒,唯有福秋敢端著杯盞上前,勸道:“太后息怒,切莫因為許家一兩個人的錯,傷及您的子。”
福秋繼續道:“陛下想來正是顧慮這一點,所以乞巧宴之時,只讓德忠公公私下同您說。而今日,又因為老太爺抱恙,急著來寬您。”
“你的意思是?”許太后接過了杯盞,意味深長地看了福秋一眼。
“奴婢愚鈍,只知道些尋常老百姓的家長里短。”福秋立刻跪了下來,恭敬地道:“兒子孝順,只會心疼母親,斷不會因為外祖家出了過錯,反而遷怒自己的母親。”
不輕不重地給許太后錘著:“兒子維護母親,旁的人就不敢多。”
許太后思及太皇太后,緩緩地抿了口茶。
太皇太后的確完全沒有就乞巧宴的事責問過。許太后不信太皇太后對乞巧宴一無所知,畢竟事是薛彥揚查出來的。但太皇太后不過問,就連薛家都沒有提,顯然是因為皇上的維護。
而今日太皇太后只說了一句“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多半是因為納妃一事。薛玉潤是薛家人,太皇太后自然希留足更多的時間,讓皇上和培養。
“你倒是個聰明人。”許太后俯視著福秋,冷笑了一聲:“不過,你這話里話外,將哀家跟許家分得干干凈凈。”
福秋以頭地:“奴婢是您的人,不知許家,只知太后。”
“你跟著哀家,所以眼里只有哀家。”許太后倒是記著先前教訓許二夫人的時候,福春面遲疑,而福秋的確對言聽計從。
自打宮才跟著的福秋,和許家的家生子的確不同。
但此時,許太后仍幽幽一嘆:“可舐犢之,何能割舍。含終有一日要嫁許家的。”
“您說得極是。這世上最與您親近的,便是您的孩子:陛下和三殿下。”福秋先將“舐犢之”四字添上了皇上。
然后,繼續恭聲道:“若非您至德至慈,何得陛下至純至孝?您是陛下事必躬親的母后,三殿下自然是陛下最親近的胞妹。三殿下不是尋常小娘子,不必有‘終有一日’的限制,嫁不嫁許家,端不過三殿下一句話的事。”
“含這子啊。”許太后嘆息道:“你終究不過一介奴婢,見識短淺。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現在哀家執掌中宮,自是無礙,可陛下大婚以后呢?若是宮中無人相幫,怕日后會委屈。”
“您教訓得是。不過,奴婢斗膽,若是有人在您跟前說了三殿下的不是,合該拔舌下地獄。”福秋立刻道:“就算像奴婢這樣見識短淺的人也知道,三殿下貴,是闔國的掌上明珠。不論是誰,若有人為難三殿下,陛下頭一個不答應。”
“老百姓家有句俗話,‘一家有百家求’。三殿下的駙馬就該千挑萬選,哪得到其他人說三道四。”福秋繼續道:“難道三殿下挑中了旁人,許家就不幫著三殿下了嗎?就能眼睜睜看著三殿下委屈嗎?奴婢想著,許家是世人都稱頌的名門族,不會不明白主仆之別。”
“哀家喜歡聰明人。”許太后一笑:“起來說話。”
福秋“喏”了一聲,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
“以后,你來辦福夏的差事。”許太后朝福秋頷首,一轉頭,見福春面惶惶,到底有些不忍心,給留了幾分面:“福春,來給哀家肩。撿碎瓷的小事,讓小宮做去。”
福春和福秋恭聲謝恩。
福秋低著頭,倒退著離開了邀月小筑。
退出門,便遇上了攜手而來的三公主和許漣漪。
三公主急切地道:“母后現在方便見我們嗎?”
福秋恭敬地道:“太后總是方便見您的。”
三公主不明其意,只松了口氣。許漣漪聞言,卻腳步一頓,深看了福秋一眼。
這個“您”字,可沒有包括。
*
許太后看到三公主和許漣漪攜手而來,目在許漣漪上停了一會兒,才移轉到三公主上:“你們怎麼來了?”
三公主著急地問道:“母后,陛下在乞巧節晚上,當真出宮去私會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娘子嗎?”
許太后眉頭一皺,先前的戾氣又浮上了心頭:“是誰在你耳邊嚼舌!?”
三公主絞著自己的袖子,道:“外祖父生病了,家里來了人,說、說外祖父有可能是因為陛下趁夜出宮、私會眷,所以氣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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