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雪醒來時，隻覺屋子裏安靜極了，睜開眼睛，就見母親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顧林小心翼翼的依偎在外婆旁邊，在那裏看著弟弟。

“娘……”林晗雪聲音沙啞，微弱出聲。

聽到聲音，林母還不曾起，顧林已是跑到了母親邊，和林晗雪說道：“媽媽，你好些了嗎？你肚子還疼嗎？”

聽著兒的音，林晗雪的眸心一，微微搖了搖頭，和孩子說了句：“媽媽不疼，弟弟還好嗎？”

“都好著呢，”林母笑著將孩子抱到了兒麵前，與林晗雪道；“你瞧瞧，雖然是早產，可這孩子卻結實著，剛才醫生也來看過了，都說沒事。”

林晗雪的目落在繈褓中的兒子上，就見那孩子皺的一張小臉，瞧不出像誰，待母親將孩子送在了自己懷裏，林晗雪剛抱住孩子的子，眼淚便是落了下來。

“可別哭，月子裏哪裏能掉眼淚？”林母拿起帕子，為兒拭去了淚珠。

“娘，”林晗雪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親，與母親說了句：“讓人拍個電報給遠霆，就說，我們的兒子出生了……”林晗雪剛生過孩子，十分虛弱，一句話還不曾說完，便是微微息起來，歇息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告訴他，我和孩子都很好，讓他不要擔心。”

聽著兒的話，林母心裏有些酸，卻還是點了點頭，溫聲安道；“你放心，娘現在就讓人去拍電報，你什麽也不要想，好好地將子養好，知道沒？”

林晗雪微微點了點頭，看著一旁的兒，與懷裏的兒子，的眼瞳中滿是憐之意，角也終是慢慢出一虛弱的笑渦。

滬城。

戰壕中，顧遠霆獨自一人站在那，隻看著牆上的戰略地圖出神。

在駐守滬城的這半年以來，日軍數次調集坦克、飛機和重型火炮，而中方則在武裝備落後，士兵營養不良，後勤資更是難以為繼的況下與日軍展開了數次戰，在日軍日以繼夜的以軍艦、飛機、坦克的進攻下，許多連隊都隻剩下了區區幾人，就連顧遠霆邊的近衛也全都上了戰場，戰至前日，日軍以坦克開道，突了守軍的防線，李開青，姚子揚二人率全團兵與日軍鏖戰，打盡了最後一顆子彈，除了一人臨危命，冒死突圍來向司令部報告軍外，其餘三千餘人全部壯烈犧牲。

顧遠霆知道，滬城的淪陷已定局，縱使有心殺敵，卻已無力回天。

“大帥，這是剛剛收到的電報，從英國發來的。”趙副的聲音喚回了顧遠霆的思緒，顧遠霆轉過，從趙副手中迅速將電報接過，打開後，就見上麵隻有兩行小字，其中一行寫著孩子的生辰，下麵一行則是寫了一句：“母子均安，願你珍攝，早日回到我邊。”

顧遠霆久久的看著那一行字，他什麽也不曾說，隻將那一張紙條慢慢收好，他轉過，畔浮起了一笑意，與趙副說了句：“老趙，我有兒子了。”

趙副聞言，先是一驚，接著便是喜道：“恭喜大帥，夫人給您生了個大胖小子，一兒一，剛好一個好字。”

顧遠霆聽了這話，黑眸中卻是浮起了一苦笑：“為我生了兩個孩子，我卻都沒在邊。”

“大帥，”趙副心裏一陣然，隻上前一步道：“咱們突圍吧，您也知道，滬城是守不住了，咱們撤退，您已經盡力了。”

顧遠霆一個字也不曾說，他走出了戰壕，看著滿目瘡痍的陣地，看著那些犧牲的將士，他們的平均年齡還不足十八歲，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一個個在自己眼前消失，顧遠霆眉峰深刻，他立在那，隻與趙副一字字的開口：“東北沒守住我走了，北平沒守住我走了，華北沒守住我還是走了。今天的滬城會戰，我再不走了。”

聽著顧遠霆的話，趙副心裏一酸，忍不住道：“大帥，您想想夫人吧，想想您的孩子，您的兒子才剛出生，他還沒有見過父親，你怎麽忍心……”

念起那一雙年的孩子，趙副隻覺自己說不下去了。

顧遠霆無聲的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笑道：“我哪裏還敢想，我一想起，就舍不得死。”

“大帥……”趙副的眸心紅了。

“你跟我多年，為我傳過無數的信，這次，勞你去替我報喪。”顧遠霆的目筆直的看著趙副的眼睛，與他十分平靜的吐出了這一句話來，趙副聞言，熱淚瞬間模糊了視線，他“啪”的一聲站直了子，向著顧遠霆高聲喊了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