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徑直走到盥洗池旁邊,他從鏡子里打量旁邊的男人。
剪裁合、熨燙平帖的黑藍西服套裝,淺襯,暗領帶,銀領帶夾,銀窄邊框眼鏡。
這人比他想象的。
舉手投足溫文爾雅,能看出是一位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冷不丁的,旁邊人突然抬起眼皮,與他在鏡子里對視。
眼底恣睢。
趙巖驚了一下,那是來自上位者的俯瞰,仿佛悉人心。
他怔愣,自己怎麼會覺得他只是一個風雅的男人而已。
顧崢淡然收回視線,開手,水自停了。
他扯了一張紙巾,側頭,開門見山:“想說什麼?”
趙巖是見過高山闊海的人,也尚年輕,很快便笑了一下,從容道:“我想和你公平競爭。”
“競爭什麼?”他涼涼的問。
趙巖覺心臟有被的錯覺,進而收起笑意:“安雯。”
顧崢微微垂目,看著紙張一點點吸收指尖上的水漬,說的話很公平:“你和我之間,沒有公平可言。”
趙巖自我理解這話,辯駁:我知道,你們應該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但的事從來不講究先來后到,彼此相,不講長度,講厚度,我和安雯這兩個多月,從峽谷冰川到草原沙漠,從雨林大海到雪山湖泊,見過你未見的世界,不見得會輸。”
說到這里,趙巖僵的肩膀松懈了些:“而且你不是還沒追到嗎?安雯不是因為你的追求很為難嗎?但我們這一路很開心,安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我面前自由灑。”
顧崢把紙扔進垃圾桶。
趙巖:“我也知道,我的出不如你,但安雯不是要求這些的人。”
顧崢抬眸,眼眸如深潭,卻只是表面平靜:“確實不要求這些,但你要不要問問自己…”
他頓了半秒,輕輕吐出三個字:“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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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離開。
顧崢回到晚會,與人談著。
大概因為要談事,安雯三人在晚會無人在意的角落去了。
顧崢時不時瞥那一隅之地,直到梁草端著酒杯過來。
梁草雙手著高腳杯,喜出外:“顧總,我剛才聽季總說您來了,還不敢相信。”
顧崢看了梁草兩秒,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酒杯:“好久不見,梁經理。”
梁草聽見‘梁經理’三個字笑容頓失,又連忙重拾笑容舉著酒杯迎上去,聲音失落:“好久不見。”
梁草仰頭喝酒時,眼睛也落在對面的男人上。
見他輕輕一抿酒杯,結都尚未,遂放下酒杯。
梁草咽下一口香檳,酒杯在前:“顧總,我現在負責亞太地區與東歐、中亞、拉丁洲中東北非和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貿易流,如果您需要……”
顧崢稍稍抬手,打斷梁草的話。
梁草不解:“顧總……”
顧崢抬眼看過去,警告意十足:“你已經不是百嘉的員工了。”
梁草為難一下:“但我可以……”
“梁經理。”顧崢打斷,眼神涼浸浸,“你現在連契約神都沒有了嗎?”
梁草瞬間啞然。
顧崢側頭看了一眼安雯那邊,起:“失陪。”
他走過去。
那邊正因一杯酒推搪。
石總:“安總,你看我們談得這麼愉快,是不是該喝一杯?我敬你。”
安雯已經喝了好幾杯了,對自己的酒量有認知,剛想推辭。
石總又開口:“你看,年輕不是?俗話說‘都在酒里’,什麼在酒里?合作的誠心在酒里。”
安雯手上拿著酒杯,心里一頓罵,臉上還要假惺惺的笑。
幸好趙巖解圍,手覆上安雯手里的酒杯肚:“石總,我們安總畢竟是個小生,這樣,我來替喝。”
石總不樂意,點兩人:“你替?我看創熠這誠心了點吧?”
趙巖彎彎繞繞:“石總見諒,我們安總不勝酒量,要是喝醉了還怎麼往下談合作?這樣,你們談,我來喝,您想怎麼喝都行,一杯不夠我喝三杯,三杯不夠我喝五杯行不行?我一定讓您看見我們創熠的誠心!”
安雯不拒絕趙巖的好意,抿著笑。
因為是不能再喝了。
再喝,就是不醉,腦子怕是靈不了了,這不利于談事。
這時,顧崢走近,一手圈住安雯手腕拿開,一手把酒杯拿過來。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他閉著眼睛仰頭,一飲而盡。
顧崢放下酒杯,面帶笑,眼生寒:“石總,這杯,我替創熠的安總喝了。”
安雯驚訝之余,剛想做反應,顧崢圈在手腕的虎口微微了。
顧崢不喝酒,圈子里孰人不知?
姓石的也知道。
他也是幾杯下肚昏了腦袋,見小姑娘漂亮年輕,就起了勸酒的心思。
不過不是說,顧崢和安家千金是謠言嗎?
都破例喝酒了。
看來不是謠言。
姓石的態度一轉:“不喝了不喝了,都不喝了,我們好好談合作。”
他還邀請:“顧總,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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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崢搖頭:“石總說笑了,我就不參與了。”
他點頭招呼一下,松開細細的手腕,剛轉,袖被拽住。
顧崢回頭,一個小腦袋湊上來,可地皺眉,關心問:“你是可以喝酒的嗎?覺還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酒作祟,還是這晚會燈太過,他很想吻,深吻,吻到不能呼吸。
特別想。
他笑了一下:“我沒事,你先去談。”
不,眼睛又黑又亮,全是擔憂。
顧崢又朝后面抬了抬下示意,這樣,安雯才松手。
顧崢快步走到晚會中央,找到吳裕泰:“世伯,請問有沒有休息的地方?”
吳裕泰打量顧崢,擔心問:“哪里不舒服嗎?”
顧崢無奈笑了笑:“喝了點酒,我這人不勝酒力。”
沒大事就好,吳裕泰招呼來人,讓送顧崢去休息,又說:“你先過去,我待會兒找人給你送醒酒藥。”
顧崢道謝后,去房間休息。
房間不大,一個單間。
門合上,顧崢閉著眼睛撓了撓脖子。
他單手解開西裝往沙發上一扔,接著利落掉領帶,又仰起下頜解了兩顆襯衫扣子。
走進衛生間,雙手撐在冰冷的石臺上,他仰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冷冷地打量。
好一會兒,他摘掉眼鏡,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臉。
覺清醒了些,他臉上、手上掛著水珠走回房間,在沙發上躺下。
沙發不夠寬,也不夠長。
他一手無力地垂在沙發邊,一手在額頭上,一微曲在沙發上,一落在地毯上。
結干地滾了滾,闔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