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抬頭，看見了厲聞舟。

他咬著煙，站在通往門庭的臺階上，煙霧模糊了他的麵龐，居高臨下，也看不清喜怒。

喻淺渾不自在，提醒旁周括：“你鬆手。”

周括裝作沒聽見，衝站在臺階上的男人坦坦一笑：“是啊三叔，我跟喻小姐約會完回來了。”

厲聞舟臉上沒表，就這麽注視著兩人：“玩得可還愉快？”

周括搖頭晃腦：“非常愉快，喻小姐還說，希我明天也帶出門玩。”

說完這話，周括一個用力將喻淺拽到旁，做出與親昵的姿態：“是不是喻小姐？”

喻淺咬著後槽牙，聲音很輕：“我沒說過這話。”

周括笑得肆意又邪，話音落在耳邊：“那不然你現在告訴你三叔，今天的約會讓你一點也不開心？”

“……”

是不開心！但今天是厲聞舟讓跟周括去約會。現在要是表現得不不願不愉快，厲聞舟肯定不滿意。

斂去角苦，抬眸向站在臺階上的男人，一字一句：“三叔，今天我跟周爺出門玩得很愉快，他很照顧我。”

這樣他總該滿意了吧？

厲聞舟取下煙，撣了煙灰，神淡漠：“愉快就好。”

車來了，他邁下臺階。

陳明修從車上下來拉開後座車門，戴君與一西裝坐在裏麵。

“什麽事耽誤了這麽久？”戴君與似笑非笑。

厲聞舟從喻淺邊走過：“小事。”

戴君與不信，餘一瞥，看見與周括站在一起的喻淺，他抬手打招呼：“小侄也在啊。”

喻淺牽強回笑：“戴先生。”

本以為隻是一聲客套的招呼，戴君與卻突然邀請：“我跟聞舟要去太平山頂，小侄正好也在，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喻淺呆滯了兩秒，手指著自己：“我？”

戴君與笑容迷人：“我跟誰說話就看著誰。”

這話甚是人，但此刻是從戴君與口中說出來，不覺得輕佻，反而更像是逗趣。

一旁的周括瞇起眼，這姓戴的在搞什麽飛機？難不他也看上喻淺了？

“抱歉戴先生。”

喻淺不想去，現在隻想避著厲聞舟，奈何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轉過的厲聞舟打斷：“你戴叔叔盛邀請，別拂了他的麵子，上車。”

“……”

又是這套說辭！

上午要陪周括，下午又要陪戴君與，是際花嗎。

周括一臉看熱鬧：“喻小姐的時間排得真，能應付過來嗎？”

喻淺瞪他一眼，周括不怒反笑：“要是直接選我，你就可以擺這一切，很劃算的。”

與其被周括不停擾，喻淺咬牙選擇跟厲聞舟離開。沒再猶豫，直背脊朝著那輛車走過去。

周括扯著嗓門提醒：“喻小姐，明天見！”

車門關上。

改坐副駕駛的戴君與抬眸看了看後視鏡：“小侄看起來心不太好？”

喻淺聲音蔫蔫的：“有點累了。”

應付了周括一上午，心俱疲。

戴君與十分心：“太平山頂有點遠，這一路你可以睡一覺，放心，到了會醒你。”

“不用。”

喻淺看了眼旁的厲聞舟，哪能安心睡。

戴君與把喻淺的反應看在眼裏，忍不住發笑：“那不如陪我聊聊天？”

喻淺點頭：“可以。”

誰知戴君與哪壺不開提哪壺：“今天跟那位周爺相得怎麽樣？”

“……”喻淺不知道戴君與是打趣還是隨口問，簡單回了句：“好的。”

“對周括印象這麽好啊？”戴君與語氣意外。

喻淺一下就聽出了戴君與的弦外音，他是香港人，知道周家，多也知道周括的為人品。

那既然戴君與知道，厲聞舟會不知道嗎？他肯定知道周括不是什麽好人，卻還要去跟周括約會……

喻淺斂著心緒，從善如流：“周爺他出手大方，對我也很耐心，為人更是風趣幽默，印象不好都說不過去。”

這話聽起來是實實在在的誇，戴君與聽得表凝固，他瞥了眼後視鏡裏的另外一張臉，訕訕沒再搭腔。

“看來你對這個周括很滿意。”厲聞舟語氣不冷不熱的。

喻淺說：“三叔替我選的，三叔應該比我更滿意。”

厲聞舟側目看，委屈積，鼻尖有些泛紅，垂著的眼皮把全部緒遮住，以為這樣就讓人看不出來了。

再開口時他語氣溫和了些：“今天都跟周括都去了哪些地方？”

喻淺稍稍打起神：“廟街，那邊很熱鬧。”

厲聞舟又問：“隻是逛了一上午？”

喻淺沒忍住逞口舌：“約會不就是這樣循序漸進，難不直接去開房。”

厲聞舟瞇眼，淩厲的臉震得喻淺心頭一駭。

咽了咽口水，乖覺改口：“就隻是跟周爺逛了一上午，再之後吃完午飯就回來了。”

厲聞舟提醒：“喻淺，你可不是厲世錦親生的。”

喻淺一哽，可他下一句卻是：“瘋言瘋語。”

赫然怔住。

凡是直係親屬有神病史，下一代必定傳，不是厲世錦親生的，沒有傳，是個正常人，厲聞舟是在提醒別口無遮攔。

到山頂是下午兩點半。

這一趟來應該不是專門遊玩，喻淺有注意到停車位置外站著幾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在這等候著的。

待車停穩，那幾人有秩序地上前接待。

喻淺並不知道厲聞舟來做什麽，下車後打量四周，不知道哪邊是通往淩霄閣的方向。

戴君與問在看什麽，回：“聽說山頂淩霄閣可以俯瞰整個香港。”

戴君與笑：“淩霄閣人人多沒意思。”

喻淺問：“有人的地方觀景嗎？”

“有，我們現在就去那。”戴君與說得神兮兮的，但就是不告訴喻淺位置。

厲聞舟回過頭提醒：“走了。”

喻淺默默跟上。

到了地點喻淺才知道，原來戴君與說的那個位置是山頂的一棟豪宅。

隨著大門緩緩打開，壯觀一覽無餘。

喻淺隨口一問：“這是戴先生在香港的住宅嗎？”

“不是我，是聞舟的。”

戴君與從旁路過，意味深長一笑：“小侄，你可是第一個被聞舟帶來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