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周晚瑩和同僚去香山居喝茶之時,聽到隔壁的聲音。
“周尚書對太子你當真是一片癡心啊,竟然為了與太子和親,要與父母恩斷義絕,這番誼真天地。”
隨之而來的,是巫馬陵長長的一聲嘆。
“深,我必不能辜負這份深。只是不知為何,明明對我深種,卻不肯見我?”
另一人道:“大概是心中也在掙扎,一邊到底是生父母,未能理好其中之事,便不能見你。”
巫馬陵嘆道:“我真不知竟然為我做到這地步d,我與也不過當年在清平鎮之事,我出手救了幾回,以一擋百……”
他大概喝了幾口酒,越吹越得勁,到最后深深道:“我哪里值得如此。不過事已至此,我必然會好好對的,能為我忤逆父母,我便能為……”
周晚瑩聽得一皮割能,瘩都豎起來。
三言兩語間,竟然了一個為男人發瘋的不孝。
邊的同僚也用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
“尚書大人,男之固然人神往,可父母之恩如山如海,無可填平,無可償還的啊。”
周晚瑩扶了下額頭。
“不是像他們說的這樣。”
和親只是氣話,父親擅自替辭,才是令憤惱之事。
這些年也著實累。
執意不肯聽從父母之命胡嫁人,代價便是日日承他們的指責。
從起初的勸說,到后來的謾罵,照單全收,始終不肯搖。
許多人羨慕活得任恣意,不困于深宅,能立于廟堂之上。
可又有幾人知道,每日就單單回家這一件事,都要鼓起些勇氣來。
生怕某一日,再也頂不住那些指責。
或者父母又用了什麼令難以抗拒的手段。
然后離開廟堂
,嫁給并不中意的夫君,從此相夫教子,日復一日。
“父母生了我,我就必須依照他們心意而活嗎?”
周晚瑩苦笑著,將杯中茶飲盡。
“那他們給我命,究竟是全了我,還是全他們自己?”
同僚啞口無言,“但……”
周晚瑩起。
“換個地兒說話。”
這位同僚約見,是用正事要說,可這兒隔音并不好,并不是談事的地兒。
……
事后,周晚瑩派人去請巫馬陵府上一敘。
巫馬陵打扮得很考究,一徹頭徹尾的夏朝裝束,但那高鼻梁,深藍的瞳孔,一看便是外邦人。
幸而他坐轎子來的,還是頂很低調的轎子,旁人見了,也不過一眼略過,不會去深究這是誰的轎子。
巫馬陵自帶一壇酒。
“這是扶風國的桃酒,偏甜,適合子喝,你嘗嘗。”
周晚瑩看了眼杯中深紅的瓊漿玉,果然清香醉人,但沒什麼食。
“外頭流言很多,我該與你澄清一番,我并不是為了你才與父母爭吵……希你不要誤解。”
巫馬陵靜靜看著。
周晚瑩問:“明白了嗎?”
巫馬陵置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不會讓你一人面對,或許我們可以商量商量,有沒有兩全其之策……”
周晚瑩愣住。
“不是,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嗎?和你沒有關系,我并不想去和親。
”
巫馬陵心想,若真沒有關系,又哪來這麼多空來風的事。
國公府的人也說了,周尚書千真萬確說想和親,想嫁給巫馬陵,才遭到周父的強烈反對。
甚至,巫馬陵還聽說:那位周尚書,真不愧中豪杰,當著父母的面就說要把清白獻給扶風國太子,氣得父親差點昏死過去,那桌子拍得跟打鼓似的,把國公府的下人們都嚇出了膽。那樣離經叛道的話,換了咱們,哪個說的出口啊!
一番話,巫馬陵聽得面紅耳赤。
他當然沒有立刻相信,而是派人打聽幾經確認,這才確鑿無疑。
他看著周晚瑩,越發容,“沒想到你還善良的,為了不給我包袱,不讓我有負罪,便將我摘清出去。”
周晚瑩扶額沉思了會兒。
原先怎麼就沒發現他是這樣自作多的人?
這何以堪。
巫馬陵把酒杯推到面前,“嘗嘗。”
酒香飄逸在屋中,能輕易嗅得出其中甘甜。
周晚瑩深吸了口氣,還是沒擋住,拿起來一飲而盡。
的確好喝,回味很好,盡是清甜。
便不客氣了,拿過來給自己又倒滿,再敬他,鄭重說:“真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我和父母吵了有幾年了,不是你來了才吵。”
巫馬陵說:“是從清平鎮回來便吵了嗎?”
周晚瑩說:“是。”
離開的那一年半,家里非但沒有妥協婚,反而變本加厲,當初若不是卓明月幫忙,會被強行嫁給李修遠。
李修遠有龍之好,并不喜歡姑娘。
周晚瑩若是嫁給了,雖說只是多了名義上的夫君,可仍然不愿。
> 而父母如此行事,便徹底傷了的心。
不明白,父親母親真的,在意,真心為好嗎?還是一時想茬,以為無論當了誰家的主母,都好過在家混吃等死?
從那時起到如今,難以跟父母好好說話。
巫馬陵的眸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晚瑩為他付出那麼多,對抗那麼多,他竟然到如今才知曉這一切。
幸而,還不算太晚。
巫馬陵深深道:“從今往后我們一起面對。”
雖說這個人兇了點,脾氣大了點,但財富易得,深難得,他一定會好好對待的。
周晚瑩剛的一口酒噴了出來。
怎麼回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哪里沒說明白嗎?
“不需要啊哥們,真不需要,你咋回事啊哥們,你喜歡的不是明月嗎?”
巫馬陵心想著,既然想要同心協力,但很多話也該坦白,省得心有芥。
他最初對卓明月確實有點興趣,是上的故事,是與他做的易。
后來,那便是不甘心了,被白白利用,被放鴿子的不甘心,致使他惱怒,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卓明月問個明白。
可清平鎮鳴狗跳的日子里,他便釋懷了。
回去扶風國以后,坐在那萬眾矚目的儲君之位上,他卻時常想起清平鎮的鄉野生活。
他以為他想的會是卓明月,可他不經意間,常常想起的,卻那個賣酒的姑娘。
善良耿直,又沖莽撞,不便要提掃帚打他。
可他又是為什麼,偏偏那麼喜歡招惹?
巫馬陵清咳兩聲。
“皮,喜歡挨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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