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2章並非後癥

僥倖往往是不幸的開始。

這話一點兒不錯。

早上的時候，鄭清還在慶幸自己沒有參與昨天晚上的修羅場，躲過了一劫。然而只過了短短一個中午，這份幸運就像下的泡沫，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這大概就是神學里常常說的『幸運的反噬』吧。

「我就不坐了，」

男生乾笑著，拒絕著院長大人的『好意』，努力剋制自己拔就跑的衝：「既然您現在有事，那我晚一些再來找您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蔣玉已經順著老姚手指的方向，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發上，佔據了那條大狐貍空出來的另一半空間。

鄭清發誓，他眼角的餘清楚的瞥見蔣大班長坐下去的時候，順手撥了一下某條茸茸的大尾，只不過那個作一閃即逝，而大狐貍又毫無反應，以至於他懷疑自己眼花了。

「來都來了……」

教授拉長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促狹，磕了磕手上的煙斗，笑嘻嘻的看著兀自站在門口進退兩難的男生，倒沒有繼續邀請他坐，而是點了點那條大狐貍：「是閑得沒事兒，來我這兒睡了懶覺。」

二維進化實驗室的主任會閑得沒事？

自己的辦公室不能睡懶覺嗎？

鄭清強忍住自己吐槽的衝。

與他不同，蔣玉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看著沙發上的大狐貍，很自然的問道：「二維實驗室今天休息了嗎？」

「進化，進化。是二維進化實驗室。」

青的大狐貍咕噥著，抖了一下左耳，語氣帶著幾分慵懶：「實驗室沒休息。在實驗室里忙著，我一直呆那兒也不合適。」

這句話差點把鄭清的腦漿熬干。

他捋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頓時睜大眼睛：「——等等，你也是個分？變形后的？你也會分變形？」

「多新鮮！」

大狐貍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上下打量著男生：「分變形又不是什麼，我為什麼不能會？好歹我也是一位大巫師啊！另外，昨天晚上我們幾個聊那麼開心，你就沒想著為什麼狐貍會說話嗎？」

失誤了。

鄭清默默的自我反省。

在魔法世界待久了，很容易對這類不正常的事——比如青蛙唱歌、狐貍說話——視而不見，默認都是正常的。

更重要的，昨天晚上第一眼見到這隻狐貍的時候，他明明已經意識到的與當初撿到時不一樣，卻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

「我以為青丘的狐族會說話是你們的天賦。」蔣玉略顯驚訝的說出了誤判的原因：「理論上，狐族形態才是你們的真實形態吧！」

「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

大狐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答道：「就像我們很難分清大巫師的真與原到底哪個才是祂的真實形態。狐族、狼人、族等等這些月下氏族可以很輕易的掌握高超的變形技巧，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是狐貍、狼與蝙蝠的後代……」

「這個問題攤開講，今天下午都講不完。」辦公桌后的老姚終於發出了屬於這間屋子主人的聲音：「——你們兩個中午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他揮了揮手，驅散面前的煙氣，看向男生，然後招招手：「靠近點兒，別站那麼遠……把門口一堵像什麼樣子。」

語氣是輕鬆的。

態度是和藹的。

唯有笑容是充滿惡意的。

鄭清目不斜視，腳步僵的向前挪了兩下，然後輕吸一口氣，語速飛快的描述了自己的來意：「這段時間我偶爾會出現耳鳴的況——」

沙發上的大狐貍豎起一隻耳朵，瞇著眼的眼睛稍稍睜開點，上下打量著男生。

蔣玉也向前挪了挪，子愈發直。

倒是老姚，自始至終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即便聽男生提到『有關部門』與『後癥』之類的字眼兒，表也沒有變的更嚴肅一些。

直到鄭清閉。

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才敷衍的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給了個結論：「嗯，我知道了。校醫院的結論很正確。你的耳朵沒有病。偶爾的耳鳴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用整天疑神疑鬼、提心弔膽。好好上課，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比什麼魔葯都管用。」

「不是時間轉換帶來的後癥嗎？」鄭清忍不住追問道。

老姚稍稍收斂笑容，給出了一個相對認真的答覆：「時間轉換如果真的有後癥，只會現在更高維度，而不是通過『耳鳴』之類的現象反應出來……換句話說，你們現在的軀，還不足以現或者承時間這個概念所帶來的後癥。至於你的耳鳴，我不知道它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但我知道，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所以不用擔心。就這樣。走的時候記得鎖門！」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主人就從桌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徒留一片淡淡的青煙，在桌子上方飄搖、盤旋，棧不去。

「教授……」鄭清下意識出手，向前走了一步，似乎這樣就能抓住對方：「健康為什麼會有耳鳴！」

他對老姚說一半藏一半的方式有些惱火：「還有，什麼不知道它是好是壞，但知道它跟我沒關係？你不覺得這話很矛盾嗎？」

他轉頭看向沙發。

青的大狐貍與巫都齊刷刷看著他。

「『你』是誰？你在跟誰說話？」大狐貍頗好奇的問道。

蔣玉雖未開口，眼神所表達的意思卻一模一樣。

鄭清終於意識到，辦公室只剩下三個人了。

「我，我是，」他結結著，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門口：「我的意思是，既然傳奇巫師也覺得沒事，那我就沒事了……下午還有課，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他陪著笑臉，向辦公室門口挪。

蔣玉默默起，跟了上去。

沙發上，大狐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似乎對男生的小作無於衷，只是用尾把自己裹的更了一些：「——就像那老頭兒說的，別整天疑神疑鬼，自己嚇唬自己……沒人想揍你……天氣越來越乾燥，晚上去貓果樹的時候，記得帶點雲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