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車停穩,霍延卿就跳下了車,向孩兒跑去。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找不到了,那種恐慌,甚至超過了生離死別。
“昭昭。”
聽到悉的聲音,發呆的孩兒瞬間驚醒,抬眸,隻見那個一向冷靜的男人,竟然不顧形象的奔跑起來。
下意識的,想逃。
就是想逃。
不想麵對他,明明那麽護自己、保護自己的那個人,現在卻了害死父親的兇手。
最要命的是,真的他。
倫理不讓去了十年的九叔叔,拋棄了倫理。
道德不讓去份地位與自己懸殊的霍九爺,拋棄了道德。
現在,他們之間又忽然來了一道深仇海……
孩兒爬起來隻跑了兩步,就被男人捉住了。
大手將掙紮的小腦袋扣在懷裏,任憑打他踹他,男人不吭聲,隻是把小家夥摟住。
“對不起……對不起……”他扣著的小腦袋,忽然覺到肩膀上一陣酸疼。
霍延卿咬牙忍住,隻要能原諒他,被咬下一塊又怎麽樣!
孩兒嗚嗚哭著,眼淚和口水一起把男人肩膀打,漸漸的,失去力氣,最終不得力不鬆開,的倒在他懷裏。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孩兒慟哭的樣子極慘,眼眶裏水珠轉,如雨般不斷從眼角掉下來。
“不要哭了好不好?”霍延卿抱著孩兒,跪在草坪上,在哭,而他的心在滴。
“走開!”推開他,眸中閃著憤怒,“你害死我爸爸,我!我!”
盯著他,語塞。
報仇?可霍延卿對真的很好。
離開?對,離開!
“我不會跟你再在一起的,你放開我……”帶著哭腔說完,看到他冷眸一暗。
“你不是說,不管出了什麽事,你都不會離開我的嗎!”
孩兒微微張,原來那個時候,他是故意讓自己這麽說的,就是早知道會有今天!
“你混蛋!”
的拳頭猛砸男人,他不閃也不躲,任憑砸。
“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跟我回家。”他平靜的說。
“我不要……”孩兒哭著較勁。
哪裏由得再這麽胡鬧下去,霍延卿直接把孩兒抱進車裏,手臂被又咬又掐,一陣陣鑽心的疼,他卻依舊麵無表。
“開車!”
大手摁住孩兒的拳打腳踢,霍延卿被折騰得一是汗,偏偏他又做不得什麽。
“聽我說……”他捧住滿是淚痕的臉,額頭相抵,“昭昭,我用生命跟你贖罪,隻求你……別離開我。”
一瞬間,好像連呼吸都忘記了。
那樣一個強勢又霸道的人,如今竟然在求別離開。他的語氣那樣沉重,又那樣卑微……
這還是認識的那個霍九爺嗎?
孩兒平靜下來,但仍然搭搭。
霍延卿拿綢手絹給小家夥眼睛,他的作極其輕,生怕把白瓷似的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劃傷了。
“你要我怎麽做,才能原諒我呢?”薄輕輕挲過的眼睛,男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哪怕要他立刻去死,他也願意,隻求別把眼睛哭壞。
孩兒低頭,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經過這一番折騰,累了,也沒勁兒了。
的小子倒在他懷裏,腦袋無力垂在他肩膀上,孩兒雙目紅腫,呆呆的盯著黑真皮座椅上的一條指甲痕。
把他又是打、又是掐,罵也罵了,踹也踹了,的氣……也沒了。
不騙人,真的沒有力氣去生氣、去憤怒、甚至於去恨他。
做不到。
即使知道害死父親的兇手是他,也做不到恨他。
孩兒小指甲忽然掐住他的手,霍延卿眉頭輕蹙,低頭去,孩兒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好像又要掉下眼淚。
無法麵對他,更無法麵對自己。
上了殺父仇人,甚至不惜和他拋棄倫理道德在一起……
當初發過的誓言真了。
墮進了地獄,一個飽良心折磨的人間煉獄。
“讓我走。”輕聲說。
“不行。”他眸沒有毫波,聲音低沉猶如鬼魅,“你嫁給我了,就是我的人,你哪兒也不準去。”
啪嗒一聲,孩兒一顆淚,滾進他掌心。
“離婚好不好?”鼓起勇氣,恨不了他,也離不開他,會瘋的。
男人微闔雙眸,似乎非常疲憊。
“昭昭啊……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是絕不會讓你離開我邊的。”
孩兒眉頭輕蹙,眸中波閃。
“你放了我吧……”
盯著的眼睛,男人輕輕問:“你真的舍得離開我嗎?”
就好像有一把剪刀進心髒,捂住臉,痛哭起來。
“我對不起爸爸。”
角勾起一無奈又冷酷的笑,霍延卿知道,他賭贏了。
孩兒的良心雖然飽責備,可在上,對他的依賴和,卻是不可撼的。
他把哭到睡著的孩兒抱進病房。
咬著他的襯衫一角,小裏含混不清的念叨著:“為什麽是你……為什麽是你……”
心,好像被誰使勁兒擰了一下。
霍延卿輕輕吻孩兒的額頭,給哭到破了皮的臉蛋兒上藥,輕歎一聲:“打我罵我,甚至要我的命都行,昭昭,別離開我……”
不知道是否睡夢中的孩兒聽到了他的聲音,一滴淚順著眼角滾下來,在綢枕巾上綻開一朵暈染的花。
整整三天,孩兒沒有跟他講一句話。
送進去的飯,一口也沒吃,全靠葡萄糖吊著那條搖搖墜的命。
霍延卿也三天沒離開,就坐在病房裏守著他的心尖尖,霍氏和天熙他通通不管了。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原來的作用竟然這麽大!
沒了小家夥,他甚至連以前最熱的工作都無心去做。
賭氣不吃飯,他也不吃。可有葡萄糖吊著,他沒有。
齊醫生讓人給霍九爺紮上葡萄糖,霍九爺當著孩兒的麵拔了。
“昭昭,我把命賠給你,跟我說句話。”
要求如此卑微,孩兒幾乎要心。
扭過臉去,強製自己不去看他。
這兩個人,心裏其實一樣的強。
孩兒咬著被角,抹著眼淚。
那是親生爸爸啊,死在霍延卿手裏,這讓怎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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