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還年輕，都還有希。

別放棄希。

會有機會的，會有辦法的。

一切都還有機會......

這些話，是這個老者真正想要說的，但到了最後，他的思維已經消散，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一切都卡在了嚨裏，在喃喃的“你們還年輕”中，他眼中最後的一縷生機，也隨之消散。

年輕，這兩個字代表了太多的東西，也是這個老者最奢，最羨慕的東西。

我們這些老家夥們，隻能去死了。

越老越怕死，越老越不想死，但隻能去死了。

而直到他死亡，直到生機徹底消失的時候，他的手依舊死死的攥著君威的袖子，骨節突起泛白，雙眼不甘心的睜著。

死不瞑目。

怎能瞑目？！

怎麽能不憾呢......

這麽多年的，他死死的卡在第七境的巔峰，終究沒有封侯。

這麽多年的戰鬥，他終究沒有看到人類的明，沒有看到戰勝神祇的那一天。

他沒能看到極北之地真正有人靠自己突破那個無法封侯的詛咒。

他沒能看到最有天賦的後輩君安易化羽龍。

他沒能看到......

他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憾，但是自己老了，死了，老死了！

他的這些不甘君威當然都清楚，這個極北之地的家主，當然知道這些前輩們在憾什麽!

他更是因此更是知道，老者死前一直念叨著的年輕，是怎樣沉重的希。

作為家主，他沒有流淚，他不能弱，低下自己的頭，輕輕拿下那個前輩的手，輕輕在對方的耳邊說。

“對這個世界，您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大的責任。”

“您沒有什麽過錯。”

“剩下的還有我們，還有後來人。”

話音落下，極北之地的老者圓睜的雙眼緩緩閉合，徹底告別了這個並不怎麽好的世界。

君威站直了子，壯年的他已經需要去撐起所有的事，但此刻，他的軀也稍微有了一些搖晃的覺。

極北之地的其他人都沉默著，沉默著看著君威，等待著他的命令。

他們大多也都是須發皆白的老者，隻是年齡稍輕，還不至於一場大戰就直接去死的地步。

看著同族前輩的死亡，他們沒什麽表，常年為了保持壽命的修煉方式，已經讓他們不能有太過劇烈的緒波。

而且，他們自己也都有覺悟，做好了自己終有這麽一天的準備。

“原地休整一下，調整一下個人的狀態，不要讓的狀態再進一步的負荷。”

“我清理一下城市中殘留的，那些發瘋的神祇，十幾分鍾後，我們再回極北之地修養。”

“不，你們先回去，我要帶著信遠...去和世界上的人們會合一下，了解一下世界的況。”

君威聲音平穩的說道，一邊說著，隨後右手一揮，將地麵的五冰封，放五座冰棺當中。

等一會兒，這些將會被帶回極北之地，埋葬在那片寒冷的故土。

極北之地的其他人都是點了點頭，沉默著點頭，也沒人說話，隨後盤膝而坐，坐在五個冰棺的旁邊，依靠著幾分鍾之前還並肩作戰的老朋友。

君威放下看起來已經半昏迷的信遠，作為傷最輕的超能者，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雖然神降的速度不再像之前那麽瘋狂，神祇沒有那麽眾多，但...還是有的。

深淵那邊也是差不多的狀況，相比於極北之地，他們不是因為什麽壽命問題，單純就是傷勢發了。

深淵的功法都不是人煉的，支生命獲得戰鬥力之類的事，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大批的深淵員從黑暗中踉蹌走出，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沒有哭泣，沒有悲傷，甚至連什麽言都省了，深淵從來不需要那些東西，死也不需要。

“嗬，終於要死了啊，這個沒什麽值得留的世界。”

“當時欺負我家人的食品主管，被我剮了三天才死，嘿嘿...其他的，也基本上都殺幹淨了。”

“我的仇基本都報了，死了也好。”

“至於神祇的仇恨......等死了之後，要是有機會變厲鬼，再說吧。”

這是一個深淵第六境高手，臨死前最後的思緒。

深淵中，大部分人都沒有不舍，和極北之地不太一樣，他們沒什麽太多好憾的。

能加深淵，必然是所有心中的，都已經被摧毀之後的人了。

戰死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很好的結局。

他們大部分隻是從黑暗中走出，死在下，腦海中回憶一下自己曾經短暫的，充滿明的日子，再回憶一下明逝去之後，自己在黑暗與腥中複仇的日子。

然後，不發一言的死去。

其他的深淵眾人也不會到有什麽傷，信遠甚至一度懷疑他們沒有這種緒，他們同樣很漠然，著之前戰鬥時的暴力。

可是，沒幾分鍾的時間，周圍街區的地麵上，已經躺滿了深淵中人的...

兵魁閉著眼睛，著每一個深淵中人的氣息，能救的，就救一下，救不了的，也就是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

旁邊，陣魁靜靜的躺在一邊，氣若遊，已經是瀕臨死亡，也就是封侯境的生命力，才能讓他勉強還活著。

眼球裂，無法修複的傷害，封侯境當中，要多一個瞎子了...

另一邊，兵魁看了一眼鬼眼，一個第七境的深淵教眾。

鬼眼點點頭，隨後，黑的火焰彌漫，將所有死去的深淵中人，將這些曾經的“同伴”，就地火化。

黑灰的碎片在空中飛舞，靜靜飄著。

世界安靜的可怕，這個城市就像是在演啞劇一樣。

深淵和極北之地，此時顯現出了驚人的和諧與相似，在這遍布與功勳的大街上，靜靜的接著戰爭的慘烈。

他們是比慘烈更慘烈的，是比悲壯更悲壯的東西。

這是屬於寂靜的力量！

是屬於悲壯的寂靜！

信遠就在這兩撥人中間躺著。

而這一切，都通過耳朵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在他閉的雙眼前，在他的腦海中，如同幻燈片一樣的播放著，久久不絕。